許是大娘的那鼓手勁使得好,不枉費她昨夜疼得哇哇叫,早上起床的時候,可以活動自如,雖然還有些不适,但不妨礙日常。
坐在床邊活動胳膊筋骨時,瞧見桌上擺着那瓶藥油,隻剩下小半瓶,臉莫名一熱,連忙捂住雙頰,什麼時候心動的?是看到他揮指千軍歸來的時候?還是看到他運籌帷幄的時候?
谷雨端着水走了進來,笑着問:“姑娘,今天可好些?”
她活動了一下筋骨,道:“嗯,我好了很多,谷雨,也收拾一下,跟大娘回家,我要回青州了。”
她布包裡拿出十兩銀子和幾件姑娘衣裳,一并交給谷雨。
廚娘和谷雨都很舍不得錦茵,再三交代,下次若來營州,務必來找她們。
收拾完一些必要帶的東西後,為了出入方便,沒穿大娘給她準備的女裝,依舊穿着士兵服,去指揮營告辭,正好遇到從裡面出來的朝副将,“呀!是你!小兄弟,你胳膊可好些?我昨晚還打聽你在哪個營呢。”
錦茵朝他雙手拱手鞠禮,笑道:“多謝朝副将惦記,昨晚已經揉了藥油,現在已無礙。”
子同跑了過來,道:“先生,将軍請您進去。”說完,眼神刮了他一眼,叫你亂搭讪。
朝副将撓了撓腦袋,這人和将軍很熟?還專程叫子同來傳話。……不明頭緒,搖搖頭,走了。
錦茵一走進帳裡,蕭璟宣朝她的胳膊看去,“好了些嗎?”走過去作勢去擡她的胳膊,想試着活動一下,錦茵急忙後退一躲,低頭回道:“謝謝将軍送來的藥油,正打算現在回青州,特來向您辭行。”
蕭璟宣手仍停在空中,低聲磁性說道:“過來。”
錦茵擡頭看向他,猶豫片刻,慢慢走上前。
不待她走近,他快步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又輕輕地擡起支撐隻她的胳膊,左右活動了一下,他手上的熱度透過她身上的布料,讓她感到溫熱體溫,頓時臉上绯紅,小鹿亂撞。
頭頂上響起一個笑聲,“怕我?”
“沒有!”不假思索的擡頭看向他。
他低頭凝視着她,錦茵心快跳出來,不敢擡頭,繼而低頭回道:“我那丫鬟還在青州等我,還有一匹馬也在青州,我要帶他們一起回去的。”
蕭璟宣走到他的書案前,拿出一封書信,道:“上次接到母親的書信,信裡說你時常在荷花亭那打發時間,正好荷花亭後面就是竹院。”
“你回去後随時可以去書房,我會寫信通知寶慶,讓他随意你們進出。”
邊說邊打量她,嬌小身軀,穿着肥大的兵服,臉上被又風刮出一些紅絲皲裂,看到這些,他暗暗心疼,轉而道:“嗯——你回去也好,這裡條件太苦。我讓子同找幾位身手比較好的士兵護送你們回去。”
錦茵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子,放在他身邊的按桌上,“那日,将軍安排士兵護送我回青州時,給了我五十銀子做急需用,一直沒抽出空閑歸還,如今,我先借用二十兩,賞了給大娘和谷雨,剩下容我回府後再歸還。”
蕭璟宣見她這麼算得清楚,有些惱怒,可想到兩人未曾在侯府生活,隻得歎了一聲,無奈搖了搖頭,上前拉了她一下,将她拉入懷中,緊緊将其抱住,“你我何須分得如此清楚?”
回到青州兩日,錦茵一直提不起精神,但高興唯獨屬秋菊,擔心了這麼些時日,主子平安歸來,心總算落了地。
二夫人柳扶桑也許是知道了她千裡走單騎去營州送信的消息,打心眼兒裡佩服她,對她的态度也好了許多;時常拉着她聊天,談論最新的頭飾和布料,而這些對她來說,實在提不起興趣,腦海裡還是邊關那些日子的松弛自由的日子。
自從她回青州,其中一位士兵就送上小侯爺的書信給蕭璟遠,信上倒是沒說什麼其它的,隻要他好好照顧方姨娘,并務必安全護送她回京都。
什麼時候大哥有這麼細心了?!當初怎麼說的?“什麼計中計,刀俎魚肉?全忘記了?
夜裡,蕭璟遠站在院裡子,擡頭仰望星空,柳氏見他一直不進來,她從丫鬟手裡接着披風,走過去給他披上,道:“夜深了,怎麼還不回屋休息?”
蕭璟遠見她大着肚子并排站在院中,便扶着她回屋,輕輕把她在羅漢床上,道:“方姨娘過兩日就要回京都,勞煩娘子準備些東西讓她捎回去給母親,對了,給方姨娘也準備一份。”
“夫君,我早就安排妥當,我按母親的喜好,列了一張清單,明兒就去街市采買”柳氏嬌聲答道,想了想又道:“其實,我挺喜歡這位方姨娘的,淡淡性子,誰都是笑臉盈盈。”
在青州的這幾日,錦茵坐在院中的遊廊邊,翻看之前帶來的《四域遊記》,努力讓自己沉浸在書中,可腦海中卻時而不時出現另一人,站在旁邊的秋菊,見她許久不翻一頁,自從她回來後,時常看到什麼就發好久的呆。問谷雨,也一問三不知,心中暗中着急……
此時,主仆兩人也未眠,錦茵看着院裡圍起來的景物,突然說道:“秋菊,我們回荊州吧,去找舅舅,看看我們的老宅,如何?”
“回荊州?好呀!隻是——太夫人那,會同意嗎?”
“清明将至,我想回荊州,給父母掃墓,太夫人那邊想必會允許。”
自從,錦茵得知母親的秘密後,就想好将母親的排位安放到荊州青蓮寺廟裡,以後她年年祭拜……
用晚膳時,蕭璟遠下值回來,瞧見柳氏正等他回來一起用膳,上前扶着她的腰,“你現在身子重,以後都不用等我。”
“我知道的,一起吃才有意思嘛!”邊說邊給他乘湯,下人們在旁邊一起布菜。
“下午,方姨娘過來跟我辭行,她明日動身回京都,我見她好像有什麼心事,這幾日常悶在院子裡。”柳氏道。
“嗯,那就按她說的吧,你明日把采買好的東西都準備好,一并帶過去;我這邊親自挑選幾位得力護衛,一起随行。”蕭璟遠邊喝湯邊聊着。
“夫君,這般謹慎?”
“你有所不知,大哥寫信,特意叮囑過,要我好生護其到京,你什麼時候看大哥這般反複交代?”蕭璟遠解釋道。
柳氏腹诽,不門妾室,這般看重?
……
秋景引閑步,山遊不知疲。掀開簾子,看着外面的一切。
來時裝滿一馬車,回去又是裝滿一馬車,這回走得稍慢些,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天才到京都城。到達侯府的時候,天色有些晚,之前都沒有什麼書信來告訴她們什麼時候回來,府兵看到她們都很驚訝。
呂總管連忙出來迎接,安排好其它随行人員和卸貨入庫。按規矩,先要去太夫人那裡請安禀報,錦茵來不及回自己院子歇腳,便帶着蕭璟遠和二夫人準備的禮品去太夫人請安。
一到洱院,太夫人上前握住她的手,左右看了看她,點了點,道:“錦茵,辛苦啦!東雷回來時,把一些事情都說了,真是好孩子!”
錦茵笑着搖頭,道:“回太夫人,不辛苦。”
太夫人拉着她坐到一旁,打量着她,“黑了,不過看着更健康了些,北營那邊事情怎麼樣了?”
“回太夫人,妾身回青州的時,事情都已辦妥當。”
太夫人點點頭,“前幾日,國公府送來帖子,邀你去國公府去一趟,我回了帖,說你休息些日子再去,這一路奔波,最是乏累。”
這個時候姐姐找她,想必是有其它要緊事,“回太夫人,這次回來路上不趕緊,妾身想明日便去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