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茵倆主仆随着丫鬟進了後院,綠瓦紅柱的遊廊,還有小橋流水,假山旁有石竹花,鈴蘭花點綴,充滿江南風情,這後院女主人應該是位江南女子。
來到正堂,一位身懷六甲的小少婦坐在主座位上,兩人上前走到正中,給這位的少婦曲身行禮。
“妾身方錦茵,二夫人安好。”
這位小少婦正是蕭璟遠的妻子柳扶桑,懷着六個多月的身孕,有些顯懷了,但氣色紅潤,正盯着面前站着的錦茵,見她行禮舉止不卑不亢,雙目正視,身材嬌小,臉色有些倦色,但衣裙和妝容幹淨整潔,給人第一印象倒是很舒服,怪不得某個人為了她差點斷送了前程。
“方姨娘請座,小珠,給方姨娘上茶,就泡上次表哥寄來的雲霧茶吧。”說完,瞧了一眼錦茵,見她似乎沒什麼反應……哎,可憐那位還想着她喜歡喝的茶。
錦茵有些迷糊,總覺得這二夫人眼神怪怪的,跟這茶有關系?雲霧茶——在荊州時,最喜歡喝這茶,到京都,就鮮少喝。
“謝二夫人,妾身對茶并沒有什麼講究,隻是北方能喝到湖北的名茶,還真不容易”錦茵笑着道。
“我也是聽我表哥說起的,說你比較喜歡這雲霧茶,所以我那表哥呀,也喜歡喝上這茶了,每次到了出新茶的時候,也總記得給我寄一些,讓我品一品新茶。”
表哥?再看了看二夫人清秀溫婉,典型的江南女子,莫非她口中的表哥就是他?——高庭安。
丫鬟小珠進來給兩位上茶,錦茵側身端起桌旁的茶盅,用杯蓋掩了掩浮在上面的茶沫,吹了吹,品了一口,嗯,果真是荊州正宗雲霧……
許是好些時間沒喝過此茶,腦海裡出現了那時姥姥泡茶的樣子,姥姥為了泡出這茶葉裡面最純的味道,總是先用溫水将茶葉泡散,然後再用熱水浸泡兩分鐘後再喝,那時,祖孫倆坐在院子裡邊喝茶邊聽姥爺講三國志……
秋菊見她一直端着茶盅沉思,她急忙走上前,接過錦茵的茶盅,放在一旁,再退到一側,錦茵回過神來,慢慢抽出帕子拭了拭嘴角。
柳扶桑卻看得清清楚楚,朝她抿嘴一笑,心道:甯願高攀侯門妾,也不下嫁常人妻;如今睹物思人,何苦了?
柳扶桑看着錦茵剛才喝口茶後失神,誤以為是想她表哥高庭安。
稍坐了片刻後,錦茵便随着丫鬟到了一間偏室,秋菊待房内沒有其它人,她上前輕輕對錦茵道:“小姐,你剛才是不是想起高少爺了?”
錦茵睜大眼睛瞧着秋菊,“你為何突然有此想法?”
“在荊州的時候,高少爺就每年送雲霧茶的給小姐,剛才奴婢瞧着你端着茶盅發呆,您莫不是又想起高少爺來了?我瞧着二夫人的眼神怪怪地。”秋菊說着癟了一下嘴。
這誤會真的大了!錦茵有些惱怒,“我發呆是——想起我姥姥了,你忘了,姥姥最是喜歡喝此茶,隻是有點寒,母親總是叮囑身邊人讓姥姥少喝。”
轉身同秋菊道:“我們以後小心點,這二夫人就是那位高少爺的表妹。”說完就平直躺在床上,這樣,剩下秋菊吃驚了。
按規矩,妾室不得與同正夫人一同用餐,到了晚上,錦茵正想和秋菊兩人就随便在廚房找點吃食打發了,結果二夫人的丫鬟小珠送來了一些江南小菜和米飯。瞧見桌上的飯食,兩人對視一眼,内心暗自高興……
書房處,蕭璟遠正在詢問東雷早上在城外發生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早上這一切都是那位方姨娘策劃的?”
“回二爺,是的,方姨娘說與其讓小的冒險送信給小侯爺,還不如讓四處遊商傳開,不僅營州知道,其它地方,包括京都一些人都會知道。”
“冒險?為什麼說你冒險送信?你們還有其它事情瞞着我?” 蕭璟遠本來就有些奇怪,他從未認識這方姨娘,母親怎麼會派一位妾室的身份來賀喜?
“小的不知,太夫人隻告訴小的,要務必一路安全護送方姨娘,别的并沒有提。”
“來人,傳方姨娘來書房!”
錦茵早料到了今晚要與這位蕭二爺見面的,今天早上的事情太蹊跷了,他一定會問清楚,所以并沒有洗浴解乏,而是坐在桌旁品看《四域遊記》。
小厮來傳話時,錦茵整了整裙擺,随同小厮來到書房。
錦茵見東雷也在此,朝他點了點頭,走上前福禮,“奴婢錦茵給二爺問好”。
“方姨娘,這裡無外人,不必多禮,我叫你來想問清楚幾件事,請你務必知無不言。”蕭二爺坐到紅木方桌前的太師椅上,正視她。
錦茵點頭道:“是,妾身動身之前,太夫人親筆信給您,”說完,從袖裡抽出一封太夫人的親筆信。
東雷連忙上前接過來,雙手呈給蕭璟遠。
待他看完信後,思忖間,在堂内來回踱步,眼前這位方錦茵到底是什麼人物?為何給他一種決勝于千裡之外,運籌于帷幄之中的感覺?眼前明明站着的是一位嬌弱女子……
轉身看着錦茵,問道:“早上那一出,你就料定胡戎士兵假扮商人,聚集北上的消息傳到其它地方?”
錦茵從容應道:“蕭二爺,妾身隻是内院弱女子,實在無法判斷出什麼,可否容我問幾個問題,還盼如實相告。”
蕭璟遠示意請她問,并讓兩人分别落座。
“小侯爺北上營州之前,朝廷是否有人反對此行?”
“是的,張尚書張茂輔就一直反地大哥控制北營軍,明裡暗裡沒少下功夫。”
“二爺提到的張尚書,那他在朝廷上主張什麼?”
“要求對北營減兵縮減軍需用度,據說朝廷一直想改制北營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