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拓真轉身打開抽油煙機,熱油爆香蒜末的聲音蓋過了窗外的雨聲:"對了,伊達班長今晚值班?"他往鍋裡倒入章魚燒面糊,圓形的模具發出"滋滋"的響聲,"上次他說想吃大阪燒,結果被景光的蜂蜜腌梅子搶了先手。"
松田陣平突然湊近,盯着拓真翻炒的動作:"你這家夥...其實早就知道我們的死亡時間吧?"他的聲音低了幾分,混着章魚燒的香氣在空氣中漂浮,"七年前在秋葉原,你明明可以繞道走,卻特意買了鑄鐵鍋經過那裡——因為你知道,我和研二會在十五分鐘後遇襲。"
面糊在模具中漸漸膨脹成完美的球形。拓真用竹筷熟練地翻轉章魚燒,火光映着他淺紫色的眼睛:"與其說是知道,不如說是...嘗過時間的味道。"他突然把烤好的章魚燒塞進松田嘴裡,笑着轉移話題,"怎麼樣?這次加了雙倍芝士,比你在摩天輪上吃的應急口糧好吃吧?"
警笛聲再次靠近,這次清晰得能聽見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響。萩原研二突然跳起來,從夾克内袋掏出個金屬小盒:"差點忘了!這是景光讓我帶給你的——"他打開盒子,裡面是整齊碼放的蜂蜜腌梅子,每顆都用銀杏葉形狀的錫紙包着,"那家夥說,你的黑客設備該用天然防腐劑保養了。"
拓真接過盒子,指尖觸到盒底的紙條:"景光說,下次再黑他的私人郵箱,就把你的圍裙圖案換成警犬頭像。"他笑着把梅子放進酒櫃,突然聽見樓下傳來熟悉的刹車聲——是安室透的白色馬自達。
"波本來了。"松田陣平擦了擦嘴角的奶油,把最後一塊草莓蛋糕塞進嘴裡,"記得讓他付酒錢,上次他喝掉的山崎1923,夠買十台拆彈機器人了。"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帶着雨水氣息的冷風灌進來。降谷零穿着深色風衣站在門口,金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額角,卻依然挂着溫和的笑:"抱歉,臨時接到任務..."他話沒說完,視線落在吧台上的松餅殘骸,"看來我來晚了?"
拓真轉身從烤箱裡取出剛烤好的司康餅,肉桂香氣混着威士忌的餘韻在室内流轉:"不,剛好趕上試吃新配方。"他把盤子推向降谷,鏡片後的目光在對方無名指上的創可貼停留半秒——那是在組織卧底時被琴酒打傷的。
四人圍坐在吧台前,警笛聲漸漸遠去。萩原研二把腳翹在辦公桌上,晃着沾着面粉的皮鞋:"說起來,拓真你這家夥的辦公室越來越像居酒屋了。"他指着牆上挂着的鑄鐵鍋,那是七年前的"救命道具",現在被擦得锃亮挂在顯示器旁邊,"下次幹脆在門口挂個'公安廚房'的招牌算了。"
松田陣平突然舉起空酒杯:"敬我們的'時間料理人'。"他的聲音帶着少見的認真,"謝謝你...讓我們有機會坐在這兒抱怨章魚燒太鹹。"
拓真低頭看着自己腕間的疤痕,突然輕笑出聲。窗外的雨夜中,遠處的摩天輪正在檢修,七彩燈光在雲層中時明時暗。他想起七年前那個抱着鑄鐵鍋奔跑的自己,想起烤箱裡永遠為朋友留着的熱乎點心,想起這些本該在爆炸中凋零的生命,此刻正圍坐在他的廚房吧台前,用筷子敲着盤子争論下酒菜該配清酒還是威士忌。
"先别急着敬酒。"拓真打開電腦,調出杯戶港的監控畫面,"明天跟我去趟碼頭——我需要有人試吃新研發的'防爆飯團'。"他看着萩原眼睛發亮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個被改寫的時間線,其實也像他烤焦過無數次的舒芙蕾——雖然不完美,但每一次膨脹,都帶着令人安心的煙火氣。
烤箱的提示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響起,這次烤的是給伊達航準備的大阪燒。松田陣平罵罵咧咧地起身去搶,萩原研二趁機把威士忌酒瓶往自己這邊挪了挪,降谷零則默默打開筆記本記錄新的情報。拓真靠在料理台邊,看着眼前熟悉的場景,忽然覺得手腕的疤痕不再灼痛——那些被拯救的、正在拯救的,終究會在這充滿食物香氣的日常裡,織成比代碼更牢固的羁絆。
夜更深了,雨聲漸歇。當第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時,四個男人還在為章魚燒的最佳醬料配比争論不休。而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杯戶港的集裝箱正在無聲地開合,某個帶着威士忌味道的陰謀,正随着海潮的起伏,慢慢靠近這個充滿煙火氣的"公安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