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鍊哐啷啷斷開,施幼苓不自覺後退兩步,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眉眼皺起:“你……你不是被我的黑氣控制了嗎!”
“是呀。”秋妤眨了眨眼,一手托着着黑霧,輕輕撫了撫它的頭,“告訴他們吧,都解決好了”。
它昂着頭,被摸之後興奮地顫栗起來,上半身挺着,尾巴螺旋槳一般,一搖一搖的。
“不可能,不可能!”施幼苓扯着頭發,狠狠捶着地,不死心大喊:“我明明……”
“你明明推測到我的未來了,畢竟你的能力是基于現狀,預測未來,對嗎?”
施幼苓死死盯着她,目光仿佛淬了毒。
“你推測的對,直到一炷香前,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都在按照你的推測發展。直到……”
“直到什麼?”施幼苓冷靜下來,不吵也不鬧。她眼底透出憤恨和不甘,不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裡。
“直到我重新完整。”
施幼苓一怔,嗫嚅道:“重新完整……”
“你很自信自己的能力,你認為黑氣将我的心智腐蝕。嗯……确實沒問題,不過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的心智。”
“我将靈魂分開,如同當初抽仙魂一樣,不過這次比那要多的多。這讓我回到以前的狀态,大概是還沒飛升、哦不,或者要再早一些。确實能被你影響,這樣一切都朝你預料的方向發展。”
“這樣,你才會帶我來這裡呀。”
“不……不!”施幼苓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騙我,你騙我!抽一縷仙魂便罷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人生撕大半魂魄!你騙我!你這個瘋子!”
地牢門被砰的撞開,施幼苓擡眼看去,印宿——那個未來的仙帝,她同樣讨厭的人,還有天樞那該死的朋友。
桑落急沖沖過來,一把抱住秋妤:“你吓死我了,唔唔唔……”
“哈哈哈哈——”施幼苓笑了起來:“你赢了又怎麼樣……那個林非死的時候,你很痛苦吧?紫薇死的時候,你也很痛苦吧……”
“堂堂仙帝,居然被我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破了道心。天樞上仙,天上第一——”她咯咯咯笑起來:“為了我生撕靈魂。”
“你們所有人——”她一字一句道:“都會記得我這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秦願麼,她、還有三十二仙,扶弱濟傾了一輩子,我相信他們下一世會過得很好。至于林非……誰告訴你她死了?”
施幼苓的笑僵在臉上。
“你忘了,我能醫死人,肉白骨。”
“你親口說的,你親口說的!我看見了!你說——”她突然噤了聲,渾身抖了起來,恐懼之色在眼底蔓延:“你……你在看到她的時候,就開始布局……”
秋妤勾起唇:“答對了哦。那時候你看到的,就是我以前的認知。以前我确實不會呀……玄星子,你認為自己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嗎?”
秋妤突然認真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對上她的目光:“不,你在預測未來上的天賦,無人能及。何必妄自菲薄,做出些許多惡業來。”
“你說的好聽!”施幼苓面目扭曲,眉尾上揚:“你知道我本名嗎?你不是也看不起我嗎!”
“确實不知道。”
“虛僞!你隻記得帝君給我的封号,你這種人不會懂……”
“除了帝君,誰的本名我都不知道。”
施幼苓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楞在原地,指着的手在顫抖,她聽到那人說“我隻知道我與天權她們投緣,姓甚名誰,她們既然不提,那便不重要。”
“玄星子,你這雙眼睛,也該物歸原主。”
“一路走好。”
手起劍落。
流光劍,斬盡乾坤惡業。
*
紅頭發平躺在床上,安靜地幾乎讓人以為沒了呼吸,可仔細看就會發現,她胸口在微微起伏,臉色也好了很多。
在埋了林非後,印宿卻突然發現一絲不對勁,阿妤匆匆離開,他本想追上去,不料被自己的那縷靈魂攔了下來。
心中不對勁的感覺愈發強烈,他匆忙将林非挖了出來,仔細查探後發現:她竟還有呼吸,靈魂也還在!
“你怎麼就笃定我能發現?”
紅頭發眼皮上方萦繞彩色流光,秋妤将眼睛接了回去,輕聲開口:“我相信你,你一定能發現。”
印宿哼了聲,聲音有些幽怨:“你這算盤打的可真是好啊……把我們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要不是那黑霧總攔着我,我都快瘋了。”
治療完畢,林非已由印宿日日靈力溫養,隻待尋一處好地方,也就是當初甯仇要找的淨化邪劍的地方,便能重新好起來。
隻是……這四肢怕是要用接骨草再生,費一番功夫。
“我也是事急從權,越少人知道,對我們越是有利。”秋妤收了術法。
“所以你連自己也騙。”印宿感覺喉嚨有些說不出的酸澀,身側的手緊了緊,一把抓住秋妤胳膊:“你有沒有想過,你挺不過來失憶的時候,真的被怨氣控制,那要怎麼辦……”
秋妤雙臂被掐着,力氣很大,她垂下吻:“沒有那種可能,我相信自己。”
叮鈴當啷的玉石脆響,眼前景象瞬間變化,秋妤被人按在身下,後腦抵在床闆,她不得不對上印宿的眼睛。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她聽到那人說。
“我大抵知道你有些什麼主意,可我……我總是被你排除在計劃外,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能做。”
他眼睛像沾了墨,化不開的濃郁,仿佛要将秋妤吸進深淵。
“沒有啊,你一直都幫得上忙。”
“二十五年前,你管理魔界,正因為有你,魔族雖勢微,仙門百家忌憚你,不敢進攻,才保住魔界。大家才沒有被趕盡殺絕。沒有你,或許都撐不到我回來。”
“今日一事,我分出大半魂魄,與你那縷繞在一起,關鍵時候讓它塞回我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