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全亂套啦——”

有聞言匆匆趕來勸架的上仙：“發生什麼啦——不要再打啦！”

“全亂套啦——全亂套啦——”玄星子奔走呼号：“快來人啊——”

天界三十二仙齊聚此地，繞着仙帝跪了一圈。

“懇請帝君收回神罰——”他們異口同聲。

紫薇與天樞僵持不下，冷眼掃過衆仙：“你們誰不是受了我的恩惠點撥，才位列仙界，如今全都反過來逼我？好——好啊——”

“帝君！我等受您恩惠之時，您教導我們，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我等在履行諾言，從不曾違背！”

“你——你們——”她淩冽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既然你們都覺得我錯了，那就——去死吧。”

衆仙齊齊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上哀嚎起來。秋妤心中劇痛，被一劍擊中，撐着劍半跪下來。

她茫然地望着仙帝，方一飛升時的話還回蕩在耳邊。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今日立下此誓，永不背棄。”

彼時仙帝擡手将她扶起：“以後你就稱作……天樞。接受了洗禮，若是違背了初心，我的神罰可不饒人。”

她重重抱了一拳：“幸不辱命。”

“為什麼……”嘴裡的血還在不停淌出來，淚水模糊了視線，三十二仙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為什麼……

曾經制約他們，防止他們插手凡間事的神罰，如今，是這麼用的嗎！

咚——咚——咚——

紫薇緩緩走到她眼前，順着白金色長袍向上，那雙眼睛裡還是熟悉的悲憫神情，那人緩緩遞出一隻手：“天樞，你知道的，我最喜歡的便是你。”

“你是這世間唯一一個沒受我恩惠，完全靠自己飛升的上仙。你與我，是同一類人。”

“隻要你還願意跟着我，我可以不計較今日的事。”

“阿妤——”

秋妤瞳孔一顫，有人将她扶了起來。

紫薇仙帝神色驟然冷了下來：“大膽魔頭！竟敢擅闖仙界！你怎麼進來的……”她突然噤了聲：“原來是你啊……”

一絲陰狠爬上她面部：“我還愁，這魔界這麼多人，哪一個是繼位人。畢竟天道不許我插手凡間，若是殺錯了人，承擔的代價不值得。”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你自己送上來找死！”

兩人打了起來，秋妤撐着劇痛站起來。

她沒接過仙帝幫助，神罰對她的影響也最小。

她一步一步曆練飛升，對這神罰抵抗也最高。

印宿很快便落了下風，他被神罰詛咒，能修煉到凡人之最已實屬不易。雖然不知他哪裡來的奇遇，竟已突破渡劫期巅峰，逼至半仙。

但受詛咒影響，他永遠不會迎來飛升的雷劫。

不渡雷劫，終究與仙人有不可逾越的鴻溝。每經曆一次雷劫，便會更強。更何況是不知經曆了多少雷劫的仙帝。

秋妤顧不得調息，提劍就攻了上去。

三人打了三天三夜，最後她一劍将仙帝釘死在大殿，三十二仙因為神罰，不久也将消散。

“天樞，我們已是強弩之末，你……剩下的就靠你了……”

那是他們最後對她說的話。

秋妤拖着沉重的殘軀，心卻比□□更重。她一步一步踏上仙台，那裡是仙帝承天命的地方。

她疲憊地擡起頭，望着虛空：“人能斷情絕欲，也能再滋生情欲。權力名譽一但脫手，或許連仙帝都會舍不得，害怕被取代，被人們遺忘。”

“仙界或許不該存在，人們的路，或許應該由他們自己去走，并不需要仙人管理。您以為呢……”

沒有人回答她。

秋妤緩緩站了起來，眸中劃過一絲決絕。她現在是這世上最後一位上仙，但她不會接過仙帝的權柄，她有了别的打算。

她提着劍，路過昔日同僚們的屍體，路過仙帝的屍體，路過她飛升時的蓮花池。

她一劍劈了仙脈；

她自毀倒在印宿懷中；

她趁着最後的仙力窺探了桑雲轉世的未來；

她的窺探之舉，為自己留了這世間最後一道天雷。

它追了她二十五年，在另一個世界找到她，将她劈了回來。

……

秋妤攥緊了手指，紫薇……紫薇……

你居然還活着。

秋妤神色冷了下來，盯着地上的灰燼，紅唇一開一合：“無妨。”

“神罰都不在了，還能如何。”

“即便真的卷土重來，我也能再釘死她一次。”

她轉頭看向印宿，見他正擔憂地望着她，便回以安撫道：“我沒事，夜裡涼了，我們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