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妤反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幹什麼的。我總不能不明不白,救了個不知底細的人。帝君……嗯……”
“反正插手你們的恩怨不對,回去有人要怪罪我的。倘若是救了個好的,我還能多為自己辯解兩句。”
少年沉默半晌,還是開口了:“我名印宿,沒有歸處,流浪在你見我那片地方。”
秋妤:“可曾行過什麼不仁不義之事?”
印宿笑了,看她的眼神着些許嘲弄:“‘不仁不義’?鬼知道,我哪有心思想這些。”
秋妤歎了口氣,與他聊了半天,覺得他野是野了些,大抵倒算不上壞。相反昨日那自稱焚什麼的,修習邪術,毀人道行。
自己這應該算是行俠仗義,不算輕易插手别人因果。帝君應當不會太怪罪她,她暗自思慮。
畫面又一轉,她茫然的看向周圍。
自己不是去上次那食味鋪子麼,壞了,降錯地方了。
這裡好像是魔界?
說來慚愧。
她上次來魔界,還是飛升後第一次下凡。彼時她不懂,隻覺得是她飛升之前,一門心思全紮進修煉,走過的地方太少,沒聽過魔族這個民族。
回去後像帝君講述,帝君臉色冷了下來,告訴她“魔族無惡不作,人人得而誅之”,以及魔族特有的尖耳朵。
她才驚覺,自己救了個魔族少年!
而後仙帝告誡她,千萬小心魔族,他們生性好鬥,殺人不眨眼,最善蠱惑人心。
秋妤想起咬了她兩口的少年,點頭表示贊同。時過境遷,百年過去,她便再也沒來過魔界。
她搖了搖頭,準備離開這裡。
突然一道強悍靈力襲來,她側身躲過,看向來人。
此人身着白袍,一頭烏黑長發垂及腰間,襯得他本就白皙的肌膚更顯蒼白。眸色深邃,點綴幾縷殘星。
美人。
這是秋妤的第一反應,她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飄飄若仙。想來是哪位世家公子,一看就是将來快要飛升成仙的料子。
“道友,我不是魔。”秋妤想來,自己在這魔界,這人恐是将她當做魔族了。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是麼,如何證明?”
秋妤想了想道:“我沒尖耳朵。”
那人噗嗤一聲笑了:“你能躲過我的攻擊,怎麼着也有渡劫期的實力,便是魔族耳朵也早與人類無異。”
秋妤想來也是,又道:“那你想怎樣?”
那人紅唇輕啟:“我要查驗一番。”
秋妤點點頭:“那你來吧。”
那人在秋妤左臂拍一拍,右臂拍一拍,狀若無意要去探她的臉,被她側身躲了。
“道友,你這是做什麼?”
“魔族最善僞裝,我看看你的臉皮是不是自己的。”
也是哦,秋妤道:“那你瞧吧。”
那人真不客氣,伸手就在她臉上掐了幾把,不算重,也不絕對算不得輕。
“這下總能确定我不是魔了吧?”
“可以。”
秋妤莞爾一笑:“這就對了嘛。”
那人突然勾起一抹狡黠:“您還不知道我的名号。”
秋妤隻當他是要互相介紹,交個朋友,便道:“您客氣了,道友是……”
“印宿。”
秋妤點點頭,脫口而出:“在下禾予。”
她一愣,這名字怎得有些耳熟?
突然,她瞪大了眼,這不是百年前自己救下的魔族少年麼?
時間太久,她将記憶中那個髒兮兮的少年,努力與眼前道貌岸然、翩翩若仙的男人對上。
這差别也太大了吧?
“你耍我。”秋妤擡手便打了過去,二人交戰數百招,周圍的枯木被震倒了好幾片,難分勝負。
秋妤心中錯愕,自己自然不會用全力和未飛升的人打。可已然用了七成力,少說已是未飛升可觸及的巅峰,居然拿不下他?
偏偏印宿還抽出力氣道:“秋妤大人,莫要生氣,我這不是怕你忘了我……”
秋妤有些惱火,一掌劈下去,将靈力提到八成。
這一掌終于起效,印宿後退兩步,嘴角滲出一絲血迹,堪堪止住。
秋妤心裡有了分寸,繼續用七成多,又不高于八成的靈力,将印宿打的節節敗退。
她又一掌過去,印宿竟突然停了動作,悠悠道:“上仙饒命。”
秋妤一驚,連忙收力,可距離太近,印宿又突然不做絲毫反抗。
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他身上,那血流得更多了,從口中溢出。鮮紅之色與蒼白形成鮮明對比,将翩翩若仙平添幾分妖異。
秋妤倒也沒想真傷他多重,她倒不至于因為被人耍了,就将人打個半死,便連忙過去查探他傷勢。
當然,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她留了個心眼。若是這人突然動手,或是又要咬她一口,她讓這人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上仙,你下手好重……”誰知那人晃了兩下,竟直挺挺倒了過來。
“喂——”秋妤一驚,她真把人打壞了?
她連忙伸手去扶,那人靠在她肩頭,閉着眼,纖長細密的睫毛垂下一片陰影,覆在眼下。
真是美人。
她忍不住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