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整整十年!”淩胤伸出手比劃着:“我就看了一眼,還沒看見什麼,就折了我十年壽命!”
“沒看見什麼……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淩胤抿了口茶,壓下嗓子裡的血腥氣:“她的未來,我看不清。不過命格是極好的。”淩胤話音一轉說道。
“大部分人靈魂乃是善惡守恒,黑白相當。而她靈魂是白中帶一點黑,極好的純良之魂。這種人,哪怕不是救世主,也絕不會作惡。”
“如此我便安心了,隻是你的身體……”白月梅欲言又止。
“這十年來我已經習慣了,這是我的命。”淩胤渾濁的雙眼仿佛閃過一絲光亮:“幼時,我便成了盲女。上天奪去我的雙目,卻賦予我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無處可去,世人皆觊觎我預知未來的能力,是你引薦皓月宗收留我、庇護我。我自當為皓月宗,為天下人避災除禍。”
“你我都明白,流光劍的主人絕不能是大奸大惡之人,我今日之舉,必不可少。”
白月梅嘴唇微微顫抖,說不出話,無聲拍了拍淩胤肩膀。
淩胤被她一拍,手拿不穩,端着的茶灑了一地。
白月梅:……
“胤兒,老身還有事,先走了……”白月梅腳底生風溜得飛快。
*
“喂——”
秋妤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搖晃自己,她睜開眼,就見對鋪正抓着自己的肩膀。
見她醒來,那人松了手,擡着頭丢下一句“要上早課了,你快些,遲到了别說我沒提醒你。”
“多謝。”秋妤揉了揉眼睛,還有些不适應。
天邊剛剛泛起白邊,秋妤跟着沈初夏來到宣廣殿前,這是她方才得知的名字。
待到所有弟子集合,莫約百來人,四四方方站起了隊,沈初夏拉着秋妤在她身邊。
“一百多年前,魔族出現在這邊土地,與我族開展了長達百年之久的鬥争。誅魔,是每一位修真者的義務。時刻謹記,除惡務盡!”
“我是靳尋文,大家剛升為内門弟子,分在茯苓部,由我帶領……”
秋妤聽得有些困,打了個哈欠。
“好無聊,沒想到這位老師訓話這麼久。”沈初夏壓低聲音,輕聲抱怨道。
秋妤提起精神:“我都聽困了。不過話說回來,除惡務盡,是魔都要殺嗎?”
“你這不廢話。”沈初夏白了她一眼,“魔族不殺留着害人嗎?”
秋妤感到右手腕的黑霧拉了拉她的小指,似是不滿。
她想起玄雍秘境裡,留影幻境中的小女孩,有些疑惑:“魔族裡都是壞的嗎?”
“當然。”沈初夏撇嘴:“想什麼呢,魔還有好的不成。”
“哦……”
“你不會碰見過什麼魔,被蠱惑了吧?”沈初夏扭頭盯着她的眼睛:“魔族的話,可不能信,聽着讒言隻會害了你。”
“那邊兩個人!”疾言厲色地男聲傳來,靳尋文擡頭看向秋妤和沈初夏,擰眉走來。
沈初夏低下頭:“壞了,被發現了。”
靳尋文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個圈:“我剛才說了什麼,重複一遍。”
周圍有人松了口氣,方才他們也在說閑話,還以為逮到他們了,為同門默哀一刻鐘,這靳尋文是出了名的嚴厲。
“您說……說……”沈初夏支支吾吾,“我記性不好,忘了。”
“是忘了還是沒聽?”靳尋文眯起眼。
“當然是忘了。”
靳尋文尋聲看去,這弟子帶着面紗,正鎮定自若看着自己。
“哼。”他冷哼一聲:“那你來說。”
“您說‘魔族生性好鬥,歹毒非常,時而化作人類模樣,潛入人族地界偷東西。魔族修為越高,相貌越接近人類,待到元嬰,便可化去尖耳朵,與人類别無二緻。’”
這下輪到靳尋文無言了,他張了張嘴,這女弟子當真說的分毫不差。
“說出來又如何,方才你們兩個交頭接耳,我看的清清楚楚!”
額頭有些冒冷汗,他捏了捏拳頭,不行,威信一定要立住,不能讓學生拂了他面子。
“那你說,如何辨别魔族?說不出來,又不聽課,你們兩個就給我把門規抄五十遍。”
秋妤勾起嘴角,在魔界混了這麼多天,這她還真注意到了。“氣息,魔族身上有股奇怪的氣息。”
甯仇,林非,印宿……他們身上都有。在秘境時,那個僞裝成人類的魔有也,她剛開始不敢确定,還以為這氣息是人魔身上都有。
“信口胡謅!”靳尋文掏出兩塊木牌,用靈力在上面刻了些什麼,扔給兩人。
他擡腳就走,留下一句“天黑之前,門規五十遍交到戒律司,記錄才會消除。”
“等等!”秋妤募地喊住他:“我說的有哪裡不對嗎?”
靳尋文停下步伐,笑出了聲:“一般人根本沒有辦法分辨。除了如白長老一般修習相關術法,誰能分辨魔族?更遑論什麼氣息。”
靳尋文繼續講話去了,秋妤愣在原地,直到早課結束,衆人散去,她還站在原地。
沈初夏拍了拍她:“喂,不至于挨了頓訓就這樣吧!行了行了,實在不行我幫你抄兩遍。走了,吃早飯去了。”
秋妤垂下眼:“我沒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