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宿突然變的十分捉急,仿佛一刻也等不得,咻的一下消失了。
在他隐去之處,一縷黑霧從他身體抽離,像某種爬行動物一般,繞上秋妤右手腕,在她凸起的腕骨處蹭了蹭。
有些癢。
秋妤左手輕輕拍了拍它的頭,暫且稱之為頭吧。它竟微微顫栗,伏了下去。
待到白光散盡,一紅衣女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緩緩睜開了眼。
“怎麼回事?流光劍!”桑落警惕地爬起來,就見眼前一個壞了半邊臉的女人,正盯着她。
察覺到她的目光,秋妤趕緊從腰帶間抽出面紗,再三确認戴上。
桑落眯了眯眼,環顧四周,這是哪裡?
“喂,你知道這是哪嗎?”
秋妤搖了搖頭:“我就比你早醒一會兒。”
她垂下眼簾,感受靈根處湧動的靈力。
心動期五層。
一瞬間從融合九層跳到心動五層,整整六級。
這得益于方才幻境散去,幻境主人留下的洶湧靈力。
但吸收别人的,總歸不是自己一步一步打下基礎,太多了會吃不消。于是印宿封印了絕大部分,隻留了能安全吸收的範圍。
饒是如此,心動五層也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那幻境主人,為何讓她看見那些?别人也看到了嗎?又為何在幻境中留下修為,或者說,大概率是畢生的修為……
秋妤眼中閃過狡黠的光,皺起眉,抓住旁邊人胳膊,把那人吓了一跳。
桑落大叫道:“你吓死我了,突然抓我幹嘛!”
秋妤眼波流轉,望着她:“這位姐姐,你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嗎?我突然就暈過去了,醒來和朋友走散,我好害怕。”
“對了,我是秋妤,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咦~”桑落嫌棄地甩了甩,發現甩不掉。“你先松開我,把我袖子拽出褶子了!”
“好……”秋妤松開手,抹一抹不存在的眼淚:“我太害怕了。”
“行了,實話告訴你吧。”桑落叉起腰:“我也暈過去了,感覺像睡了一覺。不過你别說,睡得還挺舒服。”
“至于我是誰……哼哼,你連我都不認識?”
“我可是仙門百家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萬象門周長老關門弟子,桑落。”
“五歲築基,九歲突破至開光,十六歲晉升融合期,現在,心動期四層。”
“我知道,你會羨慕我。但是有些東西,是羨慕不來的,不必因為被我比下去而黯然神傷,畢竟同齡人裡也沒幾個比我強的。”
“好厲害。”秋妤附和道,心中暗暗思忖,這名字有些耳熟啊。
“那當然,我可是天才,和你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桑落被誇的高興,嘴角高高揚起:“看在你這麼識相的份上,我就和你一起吧。”
“能被我保護,你就燒高香吧。”
秋妤突然察覺到,對方似乎看不透她的修為?
“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境界嗎?”
“你……”桑落上下掃了兩眼:“融合期一兩層吧,你這個年齡的人大多都這樣,不用灰心。”
真的看不到……
也就是說,别人顯露出靈力才能看到修為。那她為什麼可以看到所有人的修為?
她還一直以為大家都是這樣……
“那……就謝謝你啦。”
桑落擺了擺手:“小事。”
說來奇怪,外面已經是深秋,這秘境裡卻一片綠油油,正值盛夏。秋妤穿的衣物厚了些,這麼折騰下來,出了不少汗。
旁邊的人兒更是一路上不停扇風,連帶着心都燥了起來。
“熱煞我也。”桑落不滿地嘟囔道:“這天樞上仙活着的時候斷我仙門百家仙緣,死了還要這般折辱我。”
秋妤靜靜聽着她抱怨,末了道:“你好像對天樞上仙頗有微詞?”
桑落登時義憤填膺了起來,一腳踢的路邊野草顫了兩顫:“我跟你講,我師父,萬象門長老,當年可是很有機會得到仙使青睐。”
“那仙使莅臨萬象門,一眼便看中了我師父,說我師父天資聰穎。師父歡喜了好多天,每天盼着仙使授予他仙法秘籍。”
“可最後,等來的卻是那天樞殺穿了仙界。滿天仙神都不在了,師父的仙緣自然也沒了。”
“師父自此恨透了……”
轟隆一聲巨響,奇怪的叫聲響徹雲霄。前方揚起層層塵土,似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向此處奔襲。
“什……什麼聲音?”桑落握緊了手中的劍,警惕地望向煙塵席卷之處。
再近些,終于看清,一身着黑衣的男子奮力奔跑,面目猙獰,仿佛在被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追趕。
再近些,秋妤瞪大了眼,一個兩層樓高的四腳獸,正追在那男人後面,周圍的煙塵也是它奔襲時掀起。
“跑!”秋妤當即反應過來,拉着桑落拔腿飛奔,兩條腿快要蹬出殘影。
“等等我!等等我!”後面的男人大喊。見兩人沒有停下的意思,他欲哭無淚:“求求你們,救救我,我實在跑不動了。”
桑落邊跑邊從扯下腰間的錦囊,掏出一個木質小方塊,轉頭對秋妤道:“我去把他拉過來,等我。”
“危險!”秋妤來不及多想,跟着桑落往回跑,桑落一把拉住那男人,另一手拉住匆匆趕來的秋妤。
說時遲那時快,那巨獸就要一爪拍下,白色光芒在瞬間爆開,秋妤隻聽得一聲“縮地成寸”,頓感周圍景象正飛速倒退。
眼前景象驟然一新,她們竟出現了千裡之外!
桑落一個踉跄就要倒下去,秋妤趕忙扶住她,帶着她慢慢坐在旁邊的石頭上。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臉色煞白。
“還……還是太……費靈力了。”桑落一手撐着石頭,一手捂着心口:“累……累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