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我到了,您可要喝杯茶嗎?”韓念念假裝客氣下,想着他明日就要開拔去汴京,今日定沒空的。
誰料沈淩洲邁開腿:“也好!”從車上跳下去,留給韓念念個背影。
她急忙跟上去,拍了下嘴!這個人!這裡一看就是沒什麼茶喝,客氣都聽不出來?
宋婆婆見這些馬車停在門口,趕忙從屋内走出來,正巧看到韓念念從馬車上下來,她迎過去:“韓娘子?你這是?”
“還沒來得及同您說,我與母親如今從教坊司搬出來,臨時無處去想在您這裡暫住些日子,等我們找了房子就搬出去”
宋媽媽握住韓念念的手:“還搬出去作甚!這就是你的家,我給你收拾間屋子出來,你們就安心在這住着”說罷她笑着對林茹雲和同安點頭,待看向韓念念身旁的男子猶豫開口:“這位是?”
“這”韓念念停頓了下:“這我的主君!”
主君?宋媽媽一愣,這是...?看這男子年紀輕輕就入官場也非池中物,想來韓娘子不會受苦。
沈淩洲走到宋媽媽面前拱手:“久仰,路過此處正巧口渴特來讨杯茶!”
宋媽媽見他一表人才,又見韓念念溫婉靈動,若不是身份阻礙,實在般配,會心一笑:“自然是歡迎的!”
将人迎入院中,林茹雲和同安收拾屋子,韓念念被群孩子圍了起來:“韓老師!”
“韓老師!”
院内想起孩子們吵鬧的聲音,沈淩洲被宋媽媽帶到石桌旁,給他們倒上幾杯粗茶,頗為不好意思道:“隻有些粗茶,不知大人可否喝的慣”。
杯中是碎茶,在軍中比這再差的茶他都喝過,拿起茶杯也沒客氣,喝了兩口,這慈幼坊環境一般,收留的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女子和孩童。
他看了眼被孩子簇擁着的韓念念,對宋婆婆道:“她經常來此?”
“是,韓娘子來這裡教孩子已經三年了!孩子們有病痛她都會來幫忙,孩子們能健康長大多虧了她”宋婆婆見他正瞧着韓念念出神:“她是個極好的人,被父親連累,日子過得辛苦卻還心懷慈悲,希望大人能好生待她”。
哼!小齊站在沈淩洲身後撇嘴!
沈淩洲越來越看不懂了,或許從來就沒看懂過!她并非良善之輩,為何在這裡甘心任教這些毫無關系的孩童!
此刻他在韓念念臉上看到的笑容,沒有鋒利、算計、滴水不漏的圓滑,是發自内心的笑,日光描繪着她的輪廓,水潤的眼眸、精緻高挺的鼻子、那雙細膩柔軟的雙唇,他的心突然碰碰碰亂跳。
等韓念念交代完,她同宋媽媽告别,跟着沈淩洲回到柳園。
同一時間,一輛馬車在兖州街道上疾馳,直奔知州府後院,杜靈仙從馬車上跳下來,毫無顧忌形象的提裙跑入後宅,任由她的發絲淩亂,待看到杜夫人那刻,抱住她的腿:“母親,母親救我!”
杜夫人忙将杜靈仙從地上扶起來:“乖女兒,這是發生了什麼?”她女兒何曾這麼失态過?又何時如此慌張?
她心道事情定不簡單,連忙叫仆從喚杜知州過來。
屏退了屋内的丫鬟仆從,隻剩下母女二人她才道:“快同娘說說,到底怎麼了?可是汴京出什麼事?你這麼突然趕回來”。
靈仙自今年年初就去了汴京叔父家,也是想在汴京露個臉博得些好名聲,她女兒相貌才情兖州這些哪裡配得上?最好能相中汴京城内的世家才俊才般配。
杜靈仙倚靠在杜夫人身上抽泣:“娘,大事不好了,長公主舉辦詩會,女兒拔的頭籌,怎料宴會後長公主将叔母留下,有意讓女兒去南國和親”。
什麼?和親?杜夫人指尖顫抖,端詳杜靈仙,她花兒般的女兒萬不能去那苦寒的南國。
這時房門被推開,杜知州匆匆趕來。
三人将房門緊鎖,杜靈仙将剛才的話同父親又說了遍。
杜柏怒拍桌子:“怎麼會這樣!”原本是想讓女兒在汴京揚名,當今陛下後宮空虛,或許有機會能讓杜家成為皇親國戚!即便是不如願,嫁給世家子弟他們杜家也算長了臉面。
長公主為何突然看上靈仙,隻恨自己不在汴京,沒辦法給閨女撐腰,這可如何是好!
“陛下可下了诏書?”杜柏急忙問道。
“還未”杜靈仙搖頭:“剛知道此事就急忙趕回來告訴爹娘”她抱着兩人痛哭道:“女兒不願去南國,不願意!那地方民風彪悍,人如未馴化的獸群,女兒去那會死的!”
她痛哭流涕,剛去那幾月參加鬥畫會,本有幾個公子傾慕于她,但當時她斷然不會看上這些人,如今想到即使嫁給平平無奇的世家公子,也比嫁去南國要好。
“不去不去!”杜柏輕拍女兒的後背:“既然還沒下诏書,這事就可更改,我手書一封信給你叔父”他沉思片刻:“這事要解決還是要找個家世同我們相當點的,人家的女兒,自願去和親”。
就是找誰呢?杜家除了靈仙再無适齡的女兒,汴京城内提到和親人人避之不及,哪有願意頂替靈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