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他什麼也沒幹,盡在城裡兜圈子了,燕離也不急,耐心地陪他玩貓追老鼠的遊戲。
夜間,陰無日繞回了王宮附近,竟是完全不顧楚王白日的命令,直接從宮牆翻了進去。
他直覺有巨大的危機潛藏在王宮中,薛浪絕不是輕易屈服之輩,相反,他的脊梁是他所見過的人中最直最硬的。
薛浪是收起利爪的狼,随時都準備反咬一口,陰無日有一種奇怪的預感,薛浪此刻說不定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奔赴王宮。
想到這,他下意識朝薛浪所在的宮殿望了一眼,催生出片刻猶豫,他是先殺了薛浪還是先禀告楚王?
今天跟着他的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毫不懷疑是薛浪派出來的,薛浪身邊隻有一個人有這樣的本事,可是那人早在大慶就死了?怎麼可能又活過來了?
他滿腹疑慮,察覺到那道氣息如附骨之疽跟了上來,悚然一驚,怎會?!這人的武功竟然隐隐高出他一個境界!
即便是那個人,也不應該短短幾個月時間,便突破了他大半輩子都沒邁過的坎!
念及此,他心中生出無邊的嫉恨,腳尖一轉,直奔薛浪寝宮而去。
與此同時,宮内又響起了雜亂的“抓刺客”的聲音,整座王宮都被驚醒了。
楚王臭着臉從芙蓉帳中爬出來,喊來人更衣,有宮人慌慌忙忙地跑進來。
“大王,那賊子沖驸馬寝宮去了。”
楚王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那人是薛浪的手下,來救人出宮的,他冷笑一聲,這人總算露怯了。
“備轎,本王定教他有來無回。”
“諾。”
子時,王宮燈火皆朝着一個地方去,也驚動了七公主,她和楚王想的一樣,擔心薛浪逃跑,來的路上鞋子都跑掉了一隻,宮女氣喘籲籲地拿着鞋子在後邊追。
處于風暴中心的薛浪倒是不緊不慢,還有閑心拼機關玩,這是燕離随身攜帶的一種暗器,薛浪看着有趣,便要了過來,燕離不在的時候也有個念想。
一陣風掀起他的衣袍,他卻好像毫無所覺,悠悠然坐在院子裡等人來殺。
樹葉沙沙作響,腳步聲由遠及近,薛浪勾起嘴角,終于來了,他都等困了。
“是你派人跟蹤我。”陰無日現身,表情陰郁,肯定地對薛浪說。
薛浪頭也不擡,大大方方承認:“是。”
陰無日時間不多,他必須先制住薛浪,才能威脅身後的人,他要知道他們的計劃,薛浪身邊有這樣強力一個助手,按理說完全可以逃出王宮,這人留在這兒一定有其他原因!
他早就覺得薛浪同意和榮嫣成婚的時機太合适了,正是邊境劍拔弩張,一方松懈便可招緻滅國的時候。
薛浪是大慶的皇子,少時又在他大楚受盡欺侮,是人都會記仇,陰無日比楚王堅定,因為他至始至終都不相信薛浪倒戈的話。
最妥善的辦法就是一刀解決了薛浪。
眼看陰無日的殺意升騰有如實質,薛浪卻還有閑心玩笑:“即便這麼瞪着本王,本王也不會自己死的。”
“哼,”陰無日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祭出單刀攻來,“那便讓你死!”
薛浪這才把屁股從石凳上挪起來,頗為可惜地看着逐漸失去溫度的石凳:“哎,本王好不容易坐暖和一點的。”
陰無日可不管他的廢話,招招斃命,卻沒一刀砍到薛浪身上。
薛浪雖然武功略遜,但輕功拔群,大言不慚地說,連燕離也比不得,更遑論愈發着急,出手毫無章法的陰無日。
奇怪的是,他來了這麼久,身後那個人始終沒有再動過,難道他猜錯了?薛浪也是騙他的?他和白日那人不是一夥的?
但無論如何,薛浪都必須死!
他終于拿出了最趁手的武器,橛和飛鐮,雙手不留空隙地再次朝薛浪攻來,左手拿撅,因舊傷難愈要慢上許多。
薛浪瞳孔微縮,就是這把飛鐮,差點要了燕離的命。
陰無日想要他的命,他又何嘗不是?
隻不過,他不會讓他這麼輕易地死去,要不然燕離不用等到現在,早在城外就将他殺了。
他眸中一冷,面無表情地和陰無日周旋着,實則在想之後怎麼折磨他才能彌補燕離所受的傷。
喧鬧的人聲和燈籠火把就在殿外了,陰無日猛然驚醒,眸中噴火恨恨地盯着薛浪:“你算計我?”
薛浪笑笑,風度翩翩地答:“正是。”
說完,他揚手一指窗口:“要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