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停住腳步,雙手抄兜、側身掀眸,看清她臉時眉梢揚了揚:“許...許之娮?”
“是我,”她走上前,“好久不見。”
男人卻退後一步,“昨晚單方面見過你,遊戲廳挺熱鬧的。”
“你不想認我沒關系,但我們也算同窗六年的朋友,況且...,如果我有困難,你不會不幫忙吧。”
倪錦濯默了會兒,才說:“況且我欠你一個人情。什麼忙,你直說。”
許之娮抓住機會:“如果沒猜錯,這間山莊是你開的。既然你是負責人,我是遊客,而我的狗在你負責的領域消失了,你是不是應該幫我找回來。”
倪錦濯睨她,仿佛在問“你怎麼知道這間山莊是我的”。
許之娮笑着搖了搖頭。從聽到山莊名字起,她就猜到了。
“唯呢”不是小熊□□,而是佟惟和倪錦濯,他以為換個字眼别人敏銳不出來麼。
她細細想,改天拉佟惟來玩兒,恐怕倪錦濯才老實。
“......”倪錦濯無言以對。
雖然知道耿嘉揚不會傷害小耳朵,但說不擔心是假的,許之娮推推他,他才應下。
—
小耳朵是從山莊離開的,倪錦濯帶許之娮到監控室調取監控。查到,昨天半夜。
小耳朵躲在走廊拐角偷看靳商周,沒一會兒,一個女人從後面用麻袋套住小耳朵。
女人的入住資料是空的,說明。
她隻是來玩,沒準備住宿。
在今天早上停車場的監控中,小耳朵跳進耿嘉揚的車,蹦蹦跳跳,不像綁架。
“你确定,你的狗不認識他?”倪錦濯語氣平靜地問。
許之娮唇瓣翕動剛想說話,她手機傳來一條消息:【(定位)】
第二條:【自己來,我等你。】
她讓倪錦濯送她到定位地點。
從D區開回A區,到一棟小區門囗停下,倪錦濯瞥她:“你自己行麼?”
“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跟我朋友說,”許之娮氣勢淩人,模仿靳商周口吻,“我就敢把見到你的事,以及,唯呢山莊的命名由來,全部告訴佟惟。”
“......”男人向後一靠,“算我倒黴。”
熄火。
—
下車走進小區,許之娮按照定位找5棟。
小區是新建的,她在遊樂設施那片打轉,總覺得空中有雙眼睛谛視着她。
正迷茫,一隻手掌掐住她手臂、把許之娮用力拽到後面,她叫了聲,“誰呀?”
“你男人。”是耿嘉揚。
她甩手,意外,抽他一巴掌。
他頭偏了角度,沒生氣,反而舔了舔嘴巴,笑得張狂:“顔顔,我好喜歡你現在的脾氣,靳商周是挺有本事的,把你調.教成我喜歡的女人。”
“神經病。”她呢喃。
耿嘉揚又爽了,“我是有病,愛你愛的。”
“......”她雞皮疙瘩掉一地,“你以前挺清爽的,一年沒見,變這麼油膩。”
“我油膩?”耿嘉揚特不服氣,“那個老男人比我大兩歲,你怎麼不嫌他老。”
“你懂什麼,靳商周比你沉穩上億倍。”
“不就是錢麼,我比他年輕,将來賺得不比他少。”
“你好幼稚。”
她一句話讓他破防。耿嘉揚拽住她手腕、拖進樓棟裡,她掙紮:“你别跟我拉扯,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疼你就受着。”他語氣嘲弄,“别的地方疼的時候,你還不是叫爽。”
“你胡說什麼?”
“裝什麼,早不是——”話音未落,許之娮用鞋跟猛勁兒踩他一腳,卻被耿嘉揚攔腰扛起來、抱肩上,破門進去。
也沒管她疼不疼,耿嘉揚直接把她扔瓷磚上,“欠*,我以前還是對你太好了。”
“要是我早點兒破了你,靳商周還會把你當寶貝寵麼。”
“……他不是你。”許之娮渾身酸疼,眼睛也酸。
“又哭,”耿嘉揚不屑,“你這招也就對靳商周有用,我不稀罕。”
她懶得想跟他吵,掃視一圈他空曠公寓,“小耳朵呢?”
“你喪心病狂,連小耳朵都不放過。”
耿嘉揚步步逼.近,撈起她脖子、跨她小腹、跪坐下去,刺刺不休:“你答應跟我複合我就告訴你,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傷害小耳朵。”
她别開頭,“做不到。”
“好,許之娮,你嘴硬得很。”耿嘉揚被逼急,掐住她下巴、迫使她不得不跟他對視,他視線在她唇瓣和脖頸之間遊走,低頭便要索吻。
她挺起膝蓋怼他。
他吃痛倒抽一口涼氣,揚起手臂鉚勁扇她左臉,火辣辣的刺痛感灼燒她半張臉,眼淚嘩一下淌出來。
“耿嘉揚,”她喉嚨撕扯,“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從小到大,沒人真打她。
可眼前這個男人,她愛了那麼多年,彼時為了打她,幾乎用盡所有力氣。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此際此分,耿嘉揚拿她洩憤時瞳孔冒出的火焰。
他也隻有拿她撒氣了。
畢竟,昨晚輸得囊空如洗。
她哼笑,每說一個字便牽動她唇角傷口:“謝謝你,讓我堅信,跟靳商周結婚是我這輩子做過唯一一個不會後悔的決定。”
“别跟我提他!”
“我偏要提。上次你問,我第一個男人是誰,我現在就告訴你。”
“不許說!!!”耿嘉揚掐她脖子,青筋暴起,“知不知道,我最讨厭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你想證明什麼!?”
“耿...”她使不上力,呼吸瀕臨極限。
就在許之娮滞重的眼皮快要耷下來時,一道黑白身影從走廊蹿出來。
小耳朵一口咬住耿嘉揚手臂、猛烈撕咬。「欺負阿許的都是壞人!我早聞出來,揚仔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好爸爸了!」
「我也讨厭你——」
—
到最後,許之娮什麼也不記清了。
隻記得醒來的時候,腦袋嗡嗡作響。
她睜眼盯着天花闆,濃郁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她不安皺了一下眉。
脖頸疼得難受,偏偏,手機振個沒完。
她艱難偏頭,擡起左手時不小心扯動針頭,痛得她咳嗽了聲。
她忍疼,拔掉針頭,旋即從床頭櫃上抽來手機。入眼,是一條視頻邀請。
她起身下床,拖着疲累身體挪到牆根,蹲坐到地上。用衣袖擋住嘴巴,卻發現,她穿着一件病号服。
于是,把頭發拆下來、放到身前遮掩肩膀,她映着手機屏幕擠出一抹強顔歡笑。遲疑好會兒,才接通視頻。
“老婆——”
靳商周慵懶嗓音蕩出屏幕,摻含溫柔笑意:“是不是生我氣啊,這麼久才接視頻。”
“嗯?”她隻露出半張臉,捂住嘴巴,沒多說,“為什麼生氣?”
她聲音不對,很悶。
盯她看了好會兒,他敏銳覺察,她身後牆紙似曾相識,卻神色不驚:“在哪兒?”
她抿唇想了想,遲疑:“……酒店。”
“是嗎?”他沉聲,向後一靠,指骨扯松領帶,“拉遠攝像頭,我想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