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最後一條語音,許之娮躺在沙發裡很久沒動靜。
是啊,她想,萬一耿嘉揚來梧林是為了跟她搶小耳朵,怎麼辦。萬一,小耳朵想跟他走,怎麼辦。
她周身籠罩低迷,止不住胡思亂想。
辦公室氣壓驟低,靳商周收筆、擡頭,雖隔得遠,卻能清楚看見她快兜不住的淚。
最近不知怎麼了,總讓許之娮哭,他心也不好受。
手機振鈴好幾回,許之娮跟聽不見似的,癡呆呆地躺在沙發愣神。
他起身,逼近沙發,俯身、從她手裡抽走手機,刹那的功夫,許之娮清醒回神,踩着沙發争搶手機:“你還我,以後不許你碰我手機。”
他扯遠手機,一隻手摟她:“為什麼?”
她臉微微泛紅,“就...就,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她聲音越說越小,“再...再對我做那種事。”
他聽得清楚,眉眼彎了下,“這麼記仇?”
“當然,”她說,“我記性很好的。”
“是嗎,那忘記領證的人是誰?”
“我故意的——”
話音剛落,靳商周攏緊她腰:“故意?故意不跟我領證?”
“不是,我沒那個意思。那個,”她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眼神閃躲,“對不起,一直欠你一個道歉,那天你幫了我反而害你狗毛過敏,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
“我不在乎。”他抱她,好沒底氣。
“我要你愛我,”他說,“遲一點也沒關系。”
“靳商周,你不要對我好,我之所以會跟你......”手機鈴聲打斷她話音。
靳商周沉沉松了一口氣,“你先回電話,應該是有急事找你。”
是唐阿姨打來的,四個未接電話。
許之娮回撥電話,還沒開口,光是聽着唐阿姨焦灼的呼吸聲,她心就已經慌得快跳出來。
果不其然,唐阿姨對着揚聲孔嚷叫:“夫人,您快回來吧,小耳朵不見了。”
“阿姨您講清楚點。”許之娮腿軟,從沙發邊跌坐下來。瞳孔凝滞,顧不上穿鞋。
察覺她情緒不對,靳商周默不作聲地單膝跪在地毯上,輕輕握住她腳踝替她穿鞋。
唐阿姨一向大嗓門,不用湊近手機也能聽見她說。
“剛才我上樓想問問小耳朵餓不餓,沒成想找遍三樓都沒看到它,然後我就發現,三樓連着外面樓梯的玻璃門開着,我覺得它不會已經跑出去好一會兒了吧。”
“這可怎麼辦,”唐阿姨欲哭無淚,“外頭那麼危險。”
說不着急是假的,許之娮緊張到脖頸發紅:“阿姨您看一下家裡監控,尤其是正門那個,把視頻拍下來發我手機。”
剛走兩步,她手腕被靳商周握住:“怎麼了?”
“小耳朵不見了。”她回頭,眼睛紅紅的。
她對小耳朵的感情遠比耿嘉揚深。
如果那天耿嘉揚沒出現,她也會收養小耳朵,不能發聲又怎樣,她覺得她有能力一個人給小耳朵幸福。
可,此時此刻,坐在車裡。
她自責不已:“都怪我,我不應該兇它,它一定在生我氣。”
靳商周空出一隻手來牽她,她抓得緊:“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怕它會被壞人抓走,我不能沒有小耳朵,真的不能。”
她眼眶通紅,如耿嘉揚所願,她急了。
靳商周卻冷靜自持,大掌握緊她手,溫暖包裹她:“交給我。”
—
沒人知道,在他們沿着海灣别墅漫無目的尋找時,耿嘉揚陪小耳朵在D區天印寵物樂園玩得忘乎所有。
累了,一人一狗坐在雙人椅兩側。
耿嘉揚拿着冰淇林喂小耳朵吃,笑很壞:“回去告訴你媽,就說,跟我在一起你才會開心,問問她到底是隻顧自己幸福,還是希望你每天樂呵呵地活到一百歲,讓她想好聯系我。”
小耳朵停下舔拭動作,扒拉他腿。「揚仔,我要回去了,否則阿許會生氣。」
阿許不開心,新爸爸就會變得超級冷漠,想到那畫面,它心梗了一瞬。
“你急什麼?”耿嘉揚推掉它爪子,眉眼閃過短暫不悅,抑制嫌棄,“她這麼久沒來找你,憑什麼生氣。你就聽我的晾着她,女人不需要哄。”
「揚仔,你變了。」這話許之娮沒先說出口,反而變成小耳朵的心裡話。
耿嘉揚擡起手臂摸摸後脖頸,理直氣壯:“是人都會變,你媽還不是背叛我以後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說話聒噪難聽。
小耳朵用爪子撓撓耳朵,突然,爆沖跳下椅子。「我回去啦揚仔,下次再見。」
還沒等耿嘉揚反應過來,小耳朵已經跑得不見蹤迹。
這兒是D區,偏近郊區。
他不确定小耳朵能不能找到回A區的路,但也就想了想,沒打算沿途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