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記性不錯,沿着來時高速一路狂跑。不少車主降下車窗逗它,舉手機拍它。
它跑累了就走,吐着舌頭哈氣熱得不行。沒少吐槽。「看什麼看呀,也不知道給口水喝,累死狗了。」
跑半天,下高速。
它放慢速度,倚着路邊栅欄走。
“嘿狗,”有個男人穿件花裡胡哨的短衫,脖子挂根潮牌項鍊,墨鏡架頭頂上,開車逗它,“你主人呢?”
小耳朵瞥他一眼,沒開口回答。
男人覺得有意思,于是掏出手機錄它,“嘿狗。”
「人,你真沒邊界感。」小耳朵冷不丁地朝他吠叫。
他吓一跳,扔掉手機哐叽砸地上,猛地踩住刹車,“我C,見鬼了,大白天聽見狗說話。”他尾音梗頓,扯掉墨鏡,“不對,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它。”
他把車停路邊,推門下車,彎腰撿起手機,翻找相冊,果不其然找到前段時間參加婚禮拍的視頻,裡頭那隻狗和眼前這隻毫無差别。他一手插腰,撥出一通電話。
對方很快接通,他笑聲爽朗:“呦船兒,現在忙麼?”
“有事就說。”靳商周這邊氣壓冷淡。
他聽得出來,對面心氣不順。
于是,他扯開手機、送到小耳朵嘴邊:“嘿狗,跟你後爸打聲招呼。”
“汪!”小耳朵斜他。
他笑,“聽到沒,你的狗現在擱我旁邊呢。”
“在哪兒?”靳商周很快問。
“诶我上次跟你提那事兒,”他岔開話題,借此要一結果,“你考慮怎麼樣啊,去還是不去,一句話的事兒。”
“......”靳商周捏緊方向盤,線條繃緊,“要追自己追,别浪費我時間。”
拒絕幹脆。下一秒,揚聲孔傳出一道女聲:“他同意的。請問,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小耳朵的具體位置在哪裡。”
男人反應了會兒,“是嫂子嗎?”
許之娮“嗯”,心無旁骛,隻追問:“可以告訴我嗎?”
“行,我把位置發給靳商周,”男人爽快答應,生怕他反悔似的沒安好心,臨了,笑意痞氣,“别忘了答應我的事,就下周三,你可以不來,但她必須來。”
她?哪個她?
許之娮眉頭輕蹙,逐漸意識不對勁。
那頭把電話挂斷,位置發來,靳商周好沒氣地搖了下頭。
她讷讷看他,“怎麼了?”她語氣實在可愛,“我惹麻煩了嘛?”
“大麻煩。”
靳商周慢條斯理啟車,無如笑了:“他喜歡Jane,你早上剛見過,設計部C組總監。”
她對Jane印象深刻,點點頭:“所以?”
“我朋友惦記好久了,讓公司以團建名義把Jane邀出來聚。”靳商周不緊不慢說,“這燙手石頭,妻你也抱的太順手了吧。”
“......”她一時啞口,片刻即回神,“那樣是不是對Jane不公平,如果我們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會怎麼樣。”
“那他會殺了你。”靳商周一本正經。
她雙肩聳動,吓不輕:“你朋友怎麼都那樣奇怪。”
虧得塗芈誇他,說他請的伴郎各個清爽幹淨。仔細想想,演員能不正經麼。
事實上,他朋友不屑于當他伴郎罷了。現在看來,她跟他的社交圈子,半斤八兩。
豈料下一秒,靳商周突然悔口。
“騙你的,”他笑,空一隻手摸摸她臉,旋即收回,正經交代,“其實是我朋友跟别人合資開了一間度假山莊,想請我去玩兒,我沒理他。至于Jane,絕對看不起他。”
“你很了解Jane?”許之娮随口問。
“了不了解别人我不知道,”靳商周語氣溫柔九分,多一分試探,“但我想了解你。”男人耳根染紅一截,“下周陪我去山莊玩幾天,也帶上小耳朵,讓我更了解你好不好。”
她心跳好快,打開車窗、點了點頭。
焦灼氣氛也因此緩和些許,暧昧煙霧在兩人眼睛蒙升,各懷心思,講不清楚。
—
找到小耳朵已經是下午四點。
間隔遠遠的,男人瞥見靳商周冷峻身影,沖他揮揮手臂,沒停留,麻利駕車離開。
隔一條馬路,許之娮站在斑馬線裡側,跟對面招手:“小耳朵。”
「阿許。」小耳朵咧開嘴巴傻樂。
「我就知道阿許不會不找我,阿許還是和以前一樣對我好。」它叫着,撒腿向馬路對面三十米沖刺狂奔,拖拉一米長的牽引繩,速度快如疾風。
許之娮也不受控,小跑上前、把它撲倒,責備的話到嘴邊卻又關心難抑:“壞耳朵,說什麼你都信,我說這輩子都不會不要你,你信不信。”
小耳朵眼眶紅紅,伸出舌頭舔舐她臉頰淚痕。「阿許别哭,讓你擔心,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