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比較特别,開始偏冷,可說多以後又會變得溫柔,但是經久不開口突然說話會帶點兒低啞,也會莫名讓她分神。
而這個男人,聲音帶着稚氣,就是别人口中常講的少年音。
她覺得耳熟,也覺得每天都能聽到,卻想不起這樣清澈的嗓音曾經對她說過什麼。
于是回頭,僅一秒,錯愕。
原來忘記一個人先忘記的是他的聲音。耿嘉揚。她在心裡念他名字。
那些争吵聲音、那些甜蜜畫面,一股腦闖進她回憶,眼眶不争氣紅了。
重逢突如其來,耿嘉揚也不可思議。
顯然,他還在氣頭上,雙手抄兜,懶懶一笑,語氣溢出嘲諷噴她臉上:“怎麼,看到我就要哭了麼?”
你沒我不行麼?他的意思是。
許之娮哼笑了聲,也倔強:“别自戀了,我美瞳戴久了不可以嗎?”眼晴瞬間幹透,她無措攥着裙擺。
“别裝了顔顔,”時隔一年多他再次叫她,卻多了冷漠口吻,“裙子都快捏爛了,還裝什麼看到我沒感覺。”
“分手也才一年而已,你會想我,很正常。”
“你也說我們分手了,我從沒想你。”許之娮小臉固執,卻控制不住打量他。
他穿件白西裝,皮膚白皙,順毛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乖,襯衫一半紮進西褲,一半随意,領口紐扣完全解開,身上散出幾分從前杳不可聞的男人氣息。
他成熟了,許之娮強迫自己不看他。
越是逃避,耿嘉揚越張揚:“口是心非,喜歡我就直說。”
“誰喜歡你?”她用力反駁。
“就你啊,”耿嘉揚抽出手機,轉過屏幕給她看,“如果你不喜歡我,又何必發這種激.吻視頻給我,拉黑我不也是因為你還在意我。”
“你胡說八道什麼?”許之娮揚起手臂推開他手機,很氣,眼眶泛紅,“我什麼時候拉黑你了?”
“上個周,我問小耳朵好不好,你莫名奇妙發一段男女激.吻視頻給我,還把我拉黑了,現在跟我裝什麼傻呢。”
許之娮今天才知道這事,視頻是靳商周拍的,拉黑耿嘉揚的人自然也是他。難怪婚禮第二天,他總是頻繁關心她前男友的事。
想着,她脫口而出:“我已經結婚了,就在你發消息那天。”
耿嘉揚不以為然,笑道:“撒謊也說個像樣點兒的,我們才分手多久,你怎麼可能那麼快找到下家。就你?沒工作,沒腦子,又碰不得,誰樂意娶你,娶了也出軌。”
“你!”好歹也曾經相愛,為什麼惡言相待。許之娮失望透頂,房膀打着細顫:“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什麼都不行的笨蛋,那當初你幹嘛還要跟我在一起?”
“因為帶你出去别人會誇我,你女朋友挺正點,你女朋友身材不錯,你女朋友對你百依百順。我也以為你對我百依百順,誰知道,你連怎麼讓男人舒服都不懂,碰你兩下就跟雲實一樣,掃興。”
不堪字眼撲面而來,她捏緊拳頭。
她是不懂男女那點事兒,也從沒想過以後會發生,可不代表她被一個曾經愛過的男人羞辱會沒有感覺。她心髒被撕扯,生疼。
分手以後她有在努力接受男人的觸碰,也在學着主動靠近,否則她也會厭惡靳商周的每一次親近,甚至抗拒他的吻。
可她似乎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靳商周帶給她的感覺不同尋常,或是和他接觸的每一次她都意識模糊,所以她沒反感。
她不知道。
她腦袋麻亂,靳商周指尖滑過她身體的感覺曆曆在目,大抵是心理作用,她有點兒應激,大腿内側像被電過似的,持續酸脹。
自從那夜醉酒在車裡,她的身體似乎接受了靳商周的觸碰,他從沒嫌棄她掃興,而是不厭其煩說“我等你”。
她沒意識到,靳商周對她而言,已經是一個卓爾不群的存在。
“我說了,我已經結婚了,”她舉起左手展示婚戒,語氣決絕,“麻煩你放清位置,前男友就是前男友,别給你的狂妄自大找借口靠近我。”說完轉身。
“許之娮。”耿嘉揚嚷聲叫住她。
宴會廳聚來許多目光,竊竊私語聲也不少。
她以為他會就此作罷,卻聽到男人譏笑一聲,說:“剪掉長發、染黑頭發,你敢說,不是因為我?”
……還是那麼自大。
沒打算理他,許之娮猛吸一口氣,離開宴會廳。
外頭風大,她抱着手臂站在酒店門囗。
沒一會兒,男人寬闊西裝溫暖罩住她肩膀留白,她沒回頭便已經聞到,靳商周身上淡淡焚香,她心立刻沉靜:“我想小耳朵,我要回家。”
話音剛落,她黯淡眼眸閃了閃。
隻見,靳商周掌心躺着那枚小熊座領帶夾,就一瞬而已,她眼眶酸紅:“本來,是打算買來送給你的。”
“可我沒錢。”她低睫,抑制眼淚流轉。
靳商周沒說一句話,歎笑了聲。
他握着小熊座收回來,卻在下一秒遞出一根領帶,好脾氣地哄:“阿許老婆,可以幫我打個領結嗎?”
許之娮吸吸鼻子,别過身來,沒看他,踮起腳尖将領帶繞着他襯衫領子拿出來,細緻翻正他衣領,捏着領帶兩邊交叉,她卻突然愣住,好久沒下一步動作。
“怎麼了?”靳商周溫柔問她。
她頭垂很低,鼻尖紅紅的,擡頭時晶瑩的淚滑眶兩滴。她嗓音哽咽,尾音濃濃:“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一無是處?我好笨,為什麼我連打個領結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