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當朝左相。
……
喬衡答應顧忠向天祈雨後,本意是立即行動,就如顧忠說的那樣,不過是姑且一試,成敗不論,成,自然皆大歡喜,不成,也隻能讓顧忠再另請高明,若是請不到更“高明”的人,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但他卻被顧忠連忙攔了一下,他說此事非同小可,必要好好準備一番。屆時,當地知州、通判、巡檢使等諸多官員以及父老鄉紳都将參與祈雨儀式。
設香案,擺佳果、置方旗、插皂幡、建方壇……
這一項項準備工作,在顧忠眼裡都是必不可少的。
這一來二去,就要耽擱上不少時間。這還是往“一切從簡”裡置辦,要是繁瑣起來,怕是要準備上一兩個月,而那時,百姓大概也餓死得七七八八了。
顧忠也是第一次主持祈雨事項,為了保證各項準備工作不出差錯,他幹脆把喬衡拽下了山。
喬衡駕輕就熟的教導他人如何布置祈雨壇,五行八卦、天幹地支信手拈來。
顧忠見他對這些事情如此熟悉,不由得問道:“道長以前可是曾布置過祈雨壇?”
喬衡眼神一暗,他回答:“丞相真是說笑了,我閑來無事布置祈雨壇做什麼?”
那一直跟愛顧忠身後的黑面年輕人姓刑,人稱刑侍衛。他聽到這道人如此回答,心中哀歎不已,也不知道這道人平日借着祈雨之名,從百姓手中騙了多少錢财。
走完神,他下意識的往谷真道長那裡看了一眼,卻不曾想這一眼竟讓兩人對上了視線。
不知為何,刑侍衛的背部冒了一層冷汗。
……
久未降雨,空氣燥熱得很,即使開着窗,也沒有一絲風吹進屋裡。
喬衡手持一本書,坐在窗旁的書桌前,他沒有點燈,隻憑借着這一點完全不足以照亮書中字迹的月光,在夜色裡毫無滞礙的讀書。他用的正是道家另一術法,沒固定的名字,作用隻有一個——夜能視物。
他身穿一件單薄衣衫,滿頭青絲披于身後,在接近尾梢處用一條青色絲帶紮起。
看了一會書,他像是意識到什麼,揉了下額角,然後一揮手,窗戶陡然關上。
他站起來,再轉過身,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個翠衣女子。
這少女異常面熟,不是别人,正是曾經在一座破落道觀裡與他搶奪幾個孩子的那個蛇妖。
翠衣少女輕笑起來,她說:“聽說有道士要祈雨,我還道是誰,沒成想居然會是你!”
她坐在床沿上,晃了晃自己的雙腿,兩隻未穿鞋襪的腳就這樣嫩生生的裸/露在外,“本來我還想着,要是又是一個騙子,我就幹脆吃了他好了,結果來了個有真材實料的。”
喬衡瞄了她一眼,然後又視若無睹地走到牆側,把挂在牆壁上的桃木劍解了下來。他用劍指着她,“這裡不容你玩鬧,走。”
少女不樂意了,“你這道士好生不講理,你我一見面,你就用劍指着我,我有那裡惹到你了?”
喬衡見她不走,也不願多說,他理都沒再理她,拂了下衣袖,轉過身把劍放在一旁重新坐下。手在桌面上一拂,一沓空白符篆出現在桌面,一支沾滿朱砂的毛筆突然出現在他手指間,他筆不停歇地繪制着一張又一張符篆。這些符篆正是過幾天祈雨時要用的。
那少女也不管他,隻是繼續說道:“我看你也不是什麼正經道士,那顧老頭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你才答應給他祈雨?”
“道士道士,我聽說你們都有道号的,你道号是什麼?”
她等了一會兒,就在少女以為這道士不會回答時,喬衡開口道:“谷真。”
“原來是谷/道長,久仰久仰!”
喬衡歎了一口氣,慢聲說:“我不姓谷。”
“那你姓什麼?”
喬衡被她煩得不行,心中思及來日祈雨時,光自己一人的話,失敗的幾率實在太大,剛想找個免費勞力,這不就有人特意送上門來了。
他把毛筆往桌上一放,道:“放你走,你不走。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要走了。來日,要麼同我一起祈雨,要麼讓我拿你祭天,二選一,請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