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旅客們,我們的航班已經安全抵達京市懷成機場,感謝您選擇乘坐……”
十二月的京市。
沈驚雪坐了一天的飛機,整個人顯得格外疲倦。
她起身,白色到小腿肚的羊毛大衣包裹,眼眸微微掀起,将垂吊在胸前的圍巾扔去身後。
京市剛下一陣小雪極速融化,路面濕漉漉一片一片。
沈驚雪低垂着眼,第一個出擺渡車。
天空逐漸飄落小雪,她加快步伐,京市的寒冷遠不及她所熟知。
好在,家裡的司機來得及時。
“表小姐。”
沈驚雪阖首輕言,“齊叔。”
周家還算重視,來接她的是執掌多年的管家。
車裡引來一片寂靜。
沈驚雪摁着太陽穴累的發困,倚靠在車窗上沉眠良久。
直到上山的路崎岖,身體在往後倒去的瞬間中,她睜開眼。
周家的老宅在半山腰,百年流傳至今,是多年前周家祖宗選取的風水寶地。
她隻來過這裡三次,第一次是周既野十八歲生日。
第二次是四年前她回來告别周家的養育之恩遠赴他國求學。
第三次便是今日。
沈驚雪打了一個哈欠,眼底噙着半抹淚珠。
齊叔提醒,“周爺爺最近身體不好,今天周家人都在,表小姐到時候有什麼不悅,也記得私下說,不要氣着老爺子。”
沈驚雪懶散的掀開眼皮,她推門下車“砰”的一聲連帶着那聲“嗯”一起入了齊叔的耳朵。
她從八歲起寄養在周家大院,是大院裡最聽話的孩子,沒有人比她更聽話。
齊叔的提醒,讓她有些忐忑。
沈驚雪拉扯着圍巾,垂頭埋了半張臉入圍巾中。
長長的階梯,她走的漫長疲倦,屋内熱鬧的聲音逐漸在她耳中清晰。
“爺爺。”她聲音清冽,如同冬日的寒風。
客廳中沉靜片刻。
周老爺子年事已高,雙腿難行,連帶着一雙眼睛愈漸迷糊,沈驚雪離得遠,長久沒回來,他有些認不出。
迷茫的呢喃:“是既野?”
沈驚雪身子一顫,這兩個字纏繞在她腦中。
形成魔咒,長久遊蕩。
大嫂尴尬一臉在一邊提醒:“爺爺是驚雪,沈驚雪。”
沈驚雪眼睫微顫,她掩蓋住眼底的陰霾。
周老爺爺難掩喜色,他朝着空虛模糊的地方伸手,連帶着顫抖:“驚雪回來了,快過來給爺爺看看長高沒有,漂不漂亮。”
大嫂失笑,“漂亮,可水靈了。”
大嫂柳姝姝是周老爺爺大兒子的兒媳婦,現在孕有一子,大哥常年在外不着家,她就留在大院中帶着孩子陪陪周老爺爺。
沈驚雪蹲在周老爺爺身前,他那一雙模糊的眼睛才逐漸聚焦在她臉上,她揚起一抹笑。
“長大了。”周老爺爺拍打在她肩膀上。
沈驚雪在山外的别墅裡長大,除了她還有周老爺爺最愛的孫子。
他會經常莅臨,她對他的記憶尤多,對她也算不錯。
“媽媽她是誰啊。”柳姝姝身旁一個約莫五歲左右的小孩子拉扯着她的衣擺。
沈驚雪恰巧在她身旁,她聽的一清二楚。
她眼眸掠過,小孩子似乎是害怕她一樣藏去柳姝姝身後。
沈驚雪無意,站起身。
“你小姑姑。”柳姝姝介紹。
她走的時候柳姝姝的孩子還在襁褓中,哪怕是見過,這麼小的孩子隻有一面也很難記住,不認識她很正常。
沈驚雪剛坐回位置上。
小孩子的一句話讓她為之一愣。
“她就是那個沒人要,然後送到祖爺爺這邊寄養的小姑姑?”
柳姝姝明顯一愣,趕緊捂住他的嘴蹲下身,“媽媽平時有沒有教過你要對長輩禮貌?”
她眼底覆蓋住一抹怒意。
沈驚雪不在意的低頭輕抿一口茶盞中的涼白開,微微熱,在她舌尖化開。
柳姝姝擡眼,剛好對上,她眼中沉下半分歉意。
沈驚雪不在意,搖頭。
“人都到了,上菜吧。”周老爺爺吩咐道。
柳姝姝打斷話:“爺爺,既野還沒回來。”
周邊的傭人一頓,端着菜沒往前。
周既野,周老爺爺最小的孫子,聽說出生那年恰逢大雪,是百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雪,又聞瑞雪兆豐年,家中最小。
因此尤為獲得周老爺爺喜愛,是從小到大的掌上明珠,天之驕子。
現在負責掌家大權,從商,周家的經濟花銷全靠在他身上,不得不敬上一分。
沈驚雪低着頭沒有太大表情變化,像是在聽一位從未與己有關的外人。
“上吧。”
“他不會回來。”
周老爺爺濃重的語氣,傭人松了口氣端上菜。
柳姝姝沒有多問,她要照顧身邊的孩子,倒也沒有那麼多的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