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格……?”
葉映初覺得自己怕不是産生了什麼錯覺。
謝盛亭的這番話隻比喃喃自語更大聲一些,但在兩人對坐的安靜空間裡,也由她聽得真切。他并未看她,斂下眉目,将視線投至虛空中的某一個點,好像并不是在問她,倒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她疑惑地端詳了他一番,竟從他的表情中讀出幾分落寞。
“小謝總,您……”她斟酌地開口,但還是沒想好應該怎麼去問。
辦公室的門被叩了三下,旋即門開了,沈喬端着兩杯咖啡進來。葉映初被打斷,正好得以松口氣,連忙道謝,端起咖啡杯放到嘴邊,觑着沈喬離開。
沈喬的這一造訪倒讓她想起了一些事,電梯裡沈喬說謝盛亭不愛應酬,但偏生跟姜灼合作的這段時間裡的應酬場合,他甚至從未缺席過。再加上他剛剛那番語焉不詳的話,倒讓葉映初有了别的計較。
小謝總,該不會……該不會……對姜哥……?
問題變得有些棘手起來,葉映初開始有些後悔獨自過來了。雖然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小謝總在工作上配合度很高,私下裡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很有分寸。
抛開一切客觀影響因素,要讓謝總和周斂比較的話,小葉無疑是覺得小謝總更适合姜哥。
但問題恰恰就出在這所謂的“客觀因素”上。
先不說謝盛亭和姜灼現在是合作關系,哪怕最後定下來的營銷方式是通過CP炒作來提高聲量,也絕不等同于讓這兩個人真的談一場戀愛。更何況現在姜灼對謝盛亭到底是一個什麼态度,也說不好。
其次則是,從小葉自己的視角來看,姜灼和周斂的分手也十分蹊跷。她之前隻是未曾太過深究,但現在回想起來,姜灼和周斂從分手到鬧掰,幾乎是一夜之間完成的事。
姜灼和周斂的關系,公司裡不少人都知道,畢竟姜灼并不是一個多麼低調的人,他作為明星愛豆,日常在外面抛頭露面時會小心會謹慎,但在公司并不會刻意回避,所以公司裡有關他和經紀人戀情的傳聞傳開時,他也沒有澄清或解釋。畢竟他是公司最賺錢的愛豆,而周斂,也是最有手腕的經紀人之一。
姜灼對周斂的信任,全公司沒有第二個人享有。周斂當他經紀人的時候,姜灼的住處除了周斂,沒人能留宿,那一天晚上也不例外。葉映初那一天晚上離開他家時,他們二人也并沒有什麼異常。
可是那天晚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小葉不知道,自然也就無法告訴謝盛亭。
她喝了一點咖啡,感覺有了點精神,這才開口:“小謝總,抱歉,姜哥和周斂的關系,我沒有辦法在這裡跟你說清楚。”
“為什麼?”
“這件事畢竟還是跟姜哥本人有關,我隻是一個旁觀者,他們之間的關系,我隻能看到一面,你如果真的想知道,還是找機會自己問他吧。”
“可是,你知道我并非……”
“誠如您所說,如果您現在也認為沒有‘資格’過問他本人,”小葉咬了咬牙,硬着頭皮說下去,“那有沒有可能,你現在的确不适合探聽這件事呢?”
在天然的甲方氣場威懾下,要說出這樣類似頂撞的話,實在是太為難小葉了。但她說出口反而送了一口氣,隻是感覺房間裡的空氣也漸漸冷了。
空氣陷入詭異的沉默。小葉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抱歉,”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盛亭才緩緩開口,“我想可能今天叫你過來,是一個錯誤,不好意思,葉小姐,耽擱你時間了。”
“啊……沒這回事……”
“那……就不送了。”謝盛亭緩緩吐出一口氣,他起身回到辦公桌前,拿起座機聽筒接了秘書内線,吩咐沈喬,“送一下葉小姐。”
葉映初聽得頭皮發麻,好在沈喬很快進來解救她,她想了想,臨走前還是抄起茶幾上謝盛亭給的那一沓資料,塞進了自己的托特包裡。
兩個人離開之後,辦公室裡又恢複了平靜。
謝盛亭坐在椅子上,電腦也沒開,還在回味葉映初的那句話。
“不該探聽……”說是探聽,其實他隻是心中有了一些令自己不快的猜想,他隻是在想方設法求證罷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愛姜灼了。在每一次的循環裡,他拼了命想要讓命運的軌迹朝着姜灼偏離,他記得要找姜灼,記得靠近他,久而久之,在看不到頭的循環重生裡,這件事變成了他每次重生的初始任務。
但他忘了愛他。畢竟,你無法對着虛無的、遙遠的、找不見的目标說愛。
若不是葉映初這樣直白地點出來,他都要忘了,他跟姜灼的距離,其實隔了很遠很遠。
隔了大概有……四輩子那麼遠吧。
*
沈喬叫的車還沒到,就陪着小葉站在公司門口等車來。
她瞧着小葉愁眉苦臉的,就問:“怎麼了?你們談得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