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壽回頭看去,鐵男似乎被誘惑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發愣,女人的背後憑空長出四支細長的蜘蛛腿,已經向鐵男身後探過去,女人的嘴也變成了蜘蛛口器,張得碩大,看着就要咬下去了。
三井壽瞪大了眼睛,心慌得大喊:“鐵男!”他的腿抖動着,放下小三,拔腿要回去救鐵男,卻見鐵男從褲子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點着了藍底白條紋的浴衣,往女人身上罩下去。
女人被吓得後退,鐵男向門跑過來,“開門啊!”
三井壽趕進将手按進凹槽裡,光線從門邊彙聚到掌下,越來越亮,充盈了整扇門,迸裂開一道道光芒,光芒所及的地方開始分崩離析,迷宮漸漸化成碎片飛走。
“回湘南!等我!”三井壽知道他們快回去了,最後隻來得及對鐵男囑咐了這一句。
眼前忽然閃起絢爛的煙花,大朵、大朵在天空綻放。三井壽發現自己正站在海邊上,腳下是柔軟的沙灘,身邊是三五成群結伴看煙花的人群。
嘭!又一枚煙花升空炸裂,巨大的火樹銀花,向四面八方流去,人們發出驚歎和歡笑。
熙攘的塵世真好啊。
他蹲下去攥起一把沙子,沙礫從指縫流走的細膩感覺十分真實。他忽然發現自己穿着鐵男的皮鞋,身上披的是鐵男那件黑絲錦鯉花紋的浴衣。
但身後沒有迷宮,也沒有鐵男和十二歲的小三。他摸摸自己的臉,想起來面具丢給了二十歲的鐵男,不記得他收起來沒有。
他脫掉鞋子往海裡走,浪花微涼,一下一下沖刷着他的腳,腳下有點疼,他聞到大海鹹鹹的味道。
他甚至聽見有人在喊危險,掩蓋在煙花嘭嘭嘭的巨大聲音之下。
真實,這一切的感覺都太真實,他沒辦法懷疑是迷宮的幻覺,他一定真的出來了。
那麼此刻,鐵男和小三一定在不同的時間裡,和他一起仰頭看着靜岡的煙花吧。
——完——
後來:
那個晚上,三井壽回集訓宿舍,卻發現沒人回來,隻有流川楓睡在一年級的房間。已經十二點多,一群混蛋,玩兒瘋了這是。他都累完了,洗洗睡下,一覺到天光大亮。
醒來他追問昨晚大家的去向,赤木仔細看了他好幾眼,說:“到夏日祭沒走多遠,你說無聊要早點回來,一個人先走的。”順便鄙視了一下他買浴衣的品味,“你回來路上買的嗎?啧啧。”
木暮推推赤木,溫和地做個補充:“我們回來的時候,你都睡着了。你問時間啊?我想想……我們逛逛也就回來了,大概在十一點剛過的時候吧。”
宮城和彩子否認了遇見他,彩子笑說“學長你在好奇什麼呀?”宮城很不樂意地讓他少管閑事。
他都要氣死了,“我見鬼行了吧!”甩手去找流川楓,“哎,你昨晚幾點睡的?”
流川抱着肩膀打哈氣,木着那張冰山臉,“大概十一點,他們回來我才睡的。”
所以……沒人發現他的詭異經曆……這才詭異!
再詭異日子也得過,全國大賽也得賽。幾天之後,三井壽把這件事情忘得七七八八。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他自己想忘掉,還是像上次一樣,出來之後一定會忘記。那個迷宮就像做了場夢,無論當時夢得多細緻,醒來都會遺忘,最多有些做過夢的痕迹。
比如那件明顯不符合他風格的浴衣。
等從廣島回來之後,他穿着那件黑絲紅白花錦鯉紋飾的浴衣去了趟湘南的夏日祭,沒來由地,他就是覺得他想去,一定有什麼在夏日祭等他。
是什麼呢?
湘南的夏日祭,熱鬧而普通,大多是年輕人,在炎夏的晚上出來消暑,約約會增進下感情,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他從頭逛到尾又逛回開頭,沒發現特别之處,長歎口氣。算了,回家吧,想來隻是他的錯覺,他怎麼會蠢到将一場夢當真呢。
“喂,三井?你怎麼……換了這種衣着風格?”
身後有個熟悉地聲音叫他,太熟悉了,這個聲音總是代表着安全。“我怎麼知道?腦子有病才會買這麼醜的衣服吧。”他笑着怼回去。
“喂喂!你這樣說不太好,畢竟我丢過一件一模一樣的。”
再後來的某一天,三井壽對陪他一起看煙花的鐵男發問:“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想清楚,你為什麼沒被那個絡新婦誘惑?是那玩意兒吧?最後的守關boss。”
鐵男在三井壽的循循善誘下最終記起一些片段來,“唔,我沒告訴過你嗎?說實話我并沒偉大到為了一個或者兩個陌生人犧牲自己的程度,我敢去是真的認為自己不會很危險。三井,化成美女的鬼怪絕大多數都會靠誘惑男人來捕食,不過……唔,雖然女的也可以吧,但其實,我喜歡男人。”
煙花什麼的,果然還是兩個人看更漂亮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