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能說嗎?”裴許進低聲道。
他眼底的失落絲毫不加掩飾,赤裸裸地擺在時苒的面前。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末了,歎出一口氣:“算了,不能說就算了,不勉強你。”
可這語氣怎麼聽都不像“算了”的樣子。
時苒無奈地說:“他沒說什麼,就是……說你有喜歡的人。”
裴許進沒料到自己憂心忡忡好一段時間的“壞話”竟然是這樣,一時間也有些沉默,似乎也覺得自己“演”的有些過頭了,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比較好。
他隻能幹巴巴地問:“哦,那你想知道是誰嗎?”
時苒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裴許進這就承認了嗎?
也是,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比起扭扭捏捏,這種大方承認更能博得好感。
時苒試探道:“我……能知道嗎?”
她有點搞不清楚裴許進的意圖。“喜歡”這件事本身就很私密,有的人并不喜歡被人知道隐私。可像裴許進這種直接問别人想不想知道的……她還是頭一次遇到。
不過他既然能這麼明目張膽地問,那是不是說明他喜歡的人并不是自己?
時苒的心髒沉甸甸的,她的第一反應是逃避。
逃避自己曾經羞恥的“幻想”。
“可以,是你的話,就可以。”裴許進輕聲說。
時苒沉下去的心髒瞬間就複活了。
他的眼睛很亮,時苒卻不敢和他對視。她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出裴許進話中的暧昧,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攥住校服衣擺,心髒蠢蠢欲動,可理智還有幾分殘存。
時苒深吸一口氣,強行把心中的躁動壓了下去:“我現在……不想知道。”
隻見裴許進嘴角彎出一點弧度,目光落在她閃避的眼睛上,笑了笑說:“好,那就以後再說。”
裴許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時苒渾身脫力地癱在椅子上,看到黑闆旁邊每天都在減少的倒計時。她突然很期待高考,很期待高考結束後會發生什麼。
早在她重生回來的第一天,磁場就已經發生的變化。她對這一切都适應得很好,仿佛這原本就是她該走的那條路,而上輩子的錯誤不過是偏離了軌迹。
*
高三的生活雖然枯燥乏味、日複一日,但每一天都是充實的。
冬去春來,春暖花開,時間很快過去,不知不覺就迎來了百日誓師大會。
所有高三的學生都站在操場上,口号一聲高過一聲。
校長的演講短暫但令人動容,有不少感性的女生都在偷偷抹眼淚。
百日誓師大會有個特殊的環節,老師給學生下發統一的便簽紙,讓學生們在便簽上寫上自己的目标,可以是高考目标,也可以是未來的目标。最後這些便簽紙會匿名貼在教學樓一樓的展覽闆上。
時苒捏着綠色的便簽紙,毫不猶豫地在上面寫:甯遠大學。
她和其他人一樣,将便簽紙背面朝上交給老師。
又過了幾天,時苒進教學樓大廳的時候特意觀察了一下展覽闆,上面貼着密密麻麻各種顔色的便簽,已經有不少學生圍在一旁觀看了,時苒走近的時候,看到有幾個面孔青澀的學弟學妹正在讨論上面的内容。
“有人居然寫畢業要求當電競選手……”
“這算什麼,我看有寫想當富豪的。”
“這個才最好笑!左邊應該是女生寫的,說要考首都大學,旁邊那個便簽應該是她男朋友,寫的是要考首都青鳥學院。”
時苒聽他們的聊天,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等到學弟學妹散開,她才仔細在展覽闆上尋找自己的便簽。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時苒在尋找的這一刹那,心中也隐隐期盼能看到……裴許進的便簽。
終于,時苒的眼睛一亮,在展覽闆的左上角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她可以肯定,這張貼在自己便簽旁的那張藍色的便簽是裴許進的。
實在是裴許進的字太好認,再加上時苒經常抱着他送給自己的筆記本看地理題,看得多了自然能一眼認出便簽的主人。
兩張便簽,一張字迹娟秀,顯然是一筆一劃很認真寫上去的。
另一張潇灑中帶着點狂妄,仿佛根本沒把紙上的目标放在眼裡。
“甯遠大學。”
時苒笑意盈盈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這種有一個人和自己的目标相同,然後兩個人可以并肩向前沖的感覺可太好了。
最後一百天,時間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鍵一樣,“嗖”的一下就閃了過去。
高三學子臉上的黑眼圈一個比一個重,就連上課的時候老師看到台下同學那麼重的眼袋,還忍不住說:“臨近高考就不要睡這麼晚了,有家長說咱班有的學生晚上回家學到淩晨四五點,雖然用功,但沒必要,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的身體不要出差錯,晚上學那麼晚,白天來教室犯困,得不償失。”
諸如此類的話術時苒聽了不下十幾遍,她最近也經常熬到淩晨一點,但白天并沒有感覺很困,反而精神狀态更好了,屬于睡得越晚越亢奮的那一類型。
好幾次裴許進晚上給她發消息,時苒正在背知識點,看到就回複了,還被他問怎麼沒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