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間沒有回答，轉寝小春說：“你是不是有些擔心過頭了？椿她一直跟着扉間老師出任務，聽說木葉官報也是她負責了一部分審稿，還有各種訓練你也見過，哪會覺得孤獨啊……”

“這不一樣吧？”猿飛日斬說，“人能夠一直不和其他人說話嗎……就像如果我和炎一直不理小春，小春也會覺得難過吧？”

“就算你這麼說……”轉寝小春想了想，發現隻是被兩個隊友和老師無視就已經很難接受了，“好像是這樣……我記得椿她消失前是個還算健談的人，天啊，這麼一想最開始那段時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大概很糟糕。”水戶門炎說，“無論如何呼喊和碰觸都不會得到回應，說到底不管她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會察覺。”

“是吧？”猿飛日斬得到了肯定，向自家帶隊老師确認，“扉間老師最開始也沒辦法确認椿的存在，對吧？”

千手扉間不置可否：“我找到她沒用20分鐘。”

“……不愧是扉間老師！”猿飛日斬震撼，“怎麼做到的？當時火影大人在全村探查了一遍都沒有找到！”

“她又沒有刻意隐藏自己，按照以往的生活軌迹很容易就能找到她，沒有注意到是你們的問題。”千手扉間搖了搖頭，“你想太多了猴子，她九歲時我就安排她接觸村務了，一起執行任務的同伴是沒有，但她朋友可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哎？”猿飛日斬呆滞。

“宇智波家的，千手家的，日向家的……”千手扉間笑了笑，那笑看起來有點不懷好意，讓三小打了個哆嗦，“她有沒有過孤獨感我确實不知道，但她心情不好肯定是有其他人要忙起來了。”

“……啊？”

“還有，她不和小隊一起聚餐，是因為她坐桌邊，上菜的人會找不到桌子。”千手扉間說，“大哥和斑還有我生等過一個小時。”

也是那次他們發現椿還有隐藏同伴的能力，效果很弱，通過碰觸就能解除。

千手扉間總結：“她大概是懶得寫字才沒和你們多交流，所以别想太多了。”

猿飛日斬：……哦。

轉寝小春：“……我就說吧！不過她心态也太好了吧？”

水戶門炎：“……真是想不到。”

一腔感情都錯付了啊！

“不過這麼說來，扉間老師你不就是她的同伴嘛。”猿飛日斬吐槽說，“可惡啊，明明是同期，她怎麼就進度快這麼多！我也沒偷懶啊！”

轉寝小春想了想說：“不過如果是我一直處在消失的狀态，肯定做不到椿那樣……還是能和你們說話更讓我安心啊。”

“嗚哇！小春你居然這麼看重我們嗎？好感動！”

“笨蛋嗎你是？我的意思是交流啊！”

跟在他們身後看着學生們吵吵鬧鬧的千手扉間沒有說話，心中歎了口氣。

椿她孤不孤單這種問題沒有意義，因為他們不會知道她的感受，也沒有辦法得到她最真實的回應，而她已經注定沒辦法像日斬他們一樣在這個喧嘩的世界像人類那樣生存。三年前的喧嚣的胡鬧居然就這麼變成了最後一次。

大哥曾愧疚地認為是他的失誤導緻的而情緒低落了一段時間，椿卻寫了一份萬字報告信誓旦旦地論述了這件事怪誰也怪不到初代目大人頭上。

事後千手扉間在辦公室的廢棄文件桶裡看到了一堆寫廢的草稿，拿起其中一張看了看，有一句大概是覺得不合适而沒出現在正式報告裡的話：

被選擇的我注定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您的邀請讓我和這個世界有了連接，我現在隻是萬分慶幸與感激，沒被孤獨地遺落在另一邊的世界，無人知曉地漂泊到死去，真是太好了。

……她怎麼可能不害怕呢。千手扉間淡淡地想。

他把這張皺巴巴的紙展平，遞給了大哥，然後和大哥一起把那兩個本應該被千手家專門銷毀的袋子翻了出來。辦公室裡的紙質文件都是要及時火遁處理的，如果不是千手扉間午夜來取東西，可能也沒機會發現這堆廢稿。

大概是覺得客觀的事實更有說服力，那些有關心情的話都被扔進了廢紙桶裡。

‘剛開始有些不适應，不過堅持和過往一樣，那生活其實沒什麼不同，柊花奶奶做的飯還是很好吃，她還是會和我說路上小心和歡迎回家，隻不過我出門了和我回來了她聽不到了罷了，但我也不是真的消失了啊，至少柊花奶奶要多洗一套碗筷是真實的，呃，我也有帶驚喜禮物啦。’，撕毀。

‘可惡，柱間老師為什麼這麼容易沮喪，學學扉間老師不好嗎，斑老師那樣處變不驚也不錯啊……不過善良是好事吧？好吧不能抱怨這個。’，塗抹。

‘感覺來到這裡以後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劃掉。

‘很喜歡忍校的老師們，很喜歡會開懷大笑的柱間老師，充滿智慧的扉間老師，看似冷酷實則有點呆呆的斑老師’，撕毀。

‘其實消失也沒關系，隻是看着大家就很幸福了。’，塗抹，揉成團，撕碎。

‘還是會舍不得，也不是真的想消失，但從現實角度來說成為常态透明人會更有用，情報也好暗殺也好，我再也不是那個跑步斷腿椿辣！’，撕毀。

‘感覺變成我的吐槽記錄了，呃’

‘大綱：要點1.……’，撕毀。

‘可以接受封印術等監管措施……不過這個有用麼’，劃掉。

‘還是不想消失啊，被懷疑就更糟了。’

空白的地方畫了圓臉的小人在哭，又在柱間老師的字旁邊畫了一個開朗打氣、豎起拇指的明朗小人，又在底下畫了個酒盞，畫了個大大的叉，圓臉小人怒氣沖沖的表情，後面寫着“這才是罪魁禍首啊！”幾個字，生動形象又活潑。

大概是覺得有趣，後面又有幾張圖畫，搞怪的、正常的、開心的、傷心的随手塗鴉。

——《喜歡觀察人類的我卻變成了非人類怎麼辦！》

這種從課上沒收的雜書差不多的題目，讓人意外她也在看的同時又覺得如果這不是現實，大概題材會廣受歡迎。

學生比表面上看起來得活潑得多。全部整理好，内容沒比那誇張的報告少多少。千手扉間問他大哥怎麼樣，初代目火影無奈地笑了笑說，她都那麼努力地安慰我了，再不振作起來可就不像話了。

千手柱間說：其實我沮喪的是在木葉内沒有保護好木葉的孩子，扉間，我已經知道她的答案了，隻是沒想到沒有機會聽她成人後親自敷衍我了。

千手扉間的眼神溫和下來，嘴角有了笑的弧度，他敲了敲那些被整理好的碎紙說：那你可以期待一下她再次花上一個星期寫份兩萬字的論述報告。說不準你還能從那堆安慰你的廢話裡找到一些切實可行的方案。

——扉間你自己聽聽這像話嗎！

這麼說着，千手柱間還是很快從理想與現實的落差中振作了起來，并和弟弟千手扉間敲定了處理方案……那就是維持原方案不變。如椿所說，隐匿的力量才是忍者們最需要的刀，這個力量完全彌補了她正面作戰的短闆，讓她在忍者世界有了更廣闊的天空。

初代目火影留下了那幾張可愛圓臉的圖畫，其他放回袋子裡，千手扉間親自銷毀了。

可惜看不到椿的表情。千手柱間好笑地說，她還太小，不知道銷毀這種東西還是要親自盯着才行……不過以後再說吧，要是椿能成為世界級的忍者，這也許會成為不錯的收藏。

說笑着，他們又一并回了千手宅。第二天還有木葉的工作，還有很多事和人要處理，就算是關心同伴和孩子，也得先排個一二三四。

成年忍者的世界是這樣，大家都心知肚明，又沉默着互相留下足夠的體面。

他們決定把椿當大人看，因為他們沒辦法再為她遮風擋雨，或者承接她的悲傷和絕望。

關懷、擔憂，适度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教導她如何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告訴她這沒什麼，他們都走過又回來，不需要過于慌張和手忙腳亂，讓她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也能照顧好自己。

椿和日斬他們是不同的，他們相信她能處理好一切，他們隻能相信她能處理好一切。幸運的是，她确實一直以來都做得很好。

達到彙合點，數着時間伸手，情報卷軸落在他手裡。

千手扉間确認了情報，點了點頭說：“辛苦了。猴子，這次你來布置方案。”

短發的男孩的哦了一聲，拿過了卷軸和同伴們冥思苦想起來，千手扉間坐在樹上看着他們，低頭看到了樹葉落在地上。

“受傷了嗎？”

沒有。

“速度很快，做得好。”

老師教得好。

暗語隻有這樣冷冰冰的回答，但千手扉間想到的是那張被大哥悄悄收起來的紙張上的圖案。現在這孩子是什麼心情，高興的、無措的、平靜的、漫不經心的？

無從觀察。

但至少她來木葉那天，大哥的保證未曾言說的保證還是做到了。

“任務完成！”小隊隊友們互相擊掌，大家高高興興地回去木葉，遞交任務，聽初代目火影大人毫不吝啬的誇誇，而後解散。

“歡迎回來，扉間，椿！”等人走後，初代目火影又對他們說，“平安回家真是太好啦！”

本次任務彙報卷軸放在他的桌上，上面還有一個代表心情不錯的小卡片。千手柱間高高興興地把它收到一個盒子裡，裡面已經有了二十多張不同的小紙片，代表着二十多次任務平安歸來。

“辛苦了！”他說，“接下來一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吧！”

經驗積累得差不多，又到了修行的時間。這次的任務有些超綱，但也切實讓孩子們得到了有保證的經驗。接下來三年，不出意外都會是這樣循序漸進的引導。

他們不會需要危險，他們會将超出他們能力的危險全部擋下來。

這就是木葉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