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的白衣被襯出了這般仙氣,風花雪月與之媲美都要自愧不如。
她美豔得恰到好處,不顯得妖,也不過于稚嫩,純淨得纖塵不染,如雪蓮般純潔溫婉。
卻也全無嬌花的柔弱,回眸一裂星河紋,墜月搖搖欲碎雲。
所有的聲音一齊化作了被驚豔後的喟歎,客官們看得挪不開眼,甚至有人舉杯的手已經在半空僵了半晌。
在樓上抱着花籃撒花的溫良都看得愣了神。
這才是真的天仙下凡,名副其實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舞曲奏響,妘不見斂起燦爛的笑容,一道轉身帶起飄逸的白袖掠過人們的目光,白皙的手腕如花藤般宛轉至頭頂,纖細的指尖輕輕一勾,不知多少公子王孫都要為此折腰。
纖瘦的身姿牽着白衣翩翩起舞,長發時而拂過她的面頰,好似戀戀不舍地撫摸,她的眉間微蹙,任何一個細小的變化都能現出她與衆不同的氣質,這一美人蹙眉更是惹人憐愛得欲罷不能。
天仙下凡來蠱惑世人,竟是這般令人心醉神迷。
“令堂真是絕色佳人啊。”盛千瀾和若溟坐回了原位,興緻勃勃地望着台上的豔景。
“……”若溟無意地抹了抹嘴角,感覺那絲甜味還未散盡,對他的話有聽沒聽。
而一旁的祝渝已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妘不見走火入魔,無可自拔了,對所有外界雜音充耳不聞,滿眼就隻剩下了台上的那位白衣上仙。
“若溟?”盛千瀾回過頭,卻正巧看到了若溟輕舔嘴角的一幕。
天道好輪回,這想尬死誰?
若溟無計可施,于是再次欲蓋彌彰地端起酒杯充擋箭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嘴裡灌。
灌水間,若溟又無意瞥見了盛千瀾帶着挑逗的笑容,目光還直直地落在他身上,明亮的光點投射到他眼中,這一眼變得更加熾熱鮮明,讓人無法忽視。
“咳咳咳……”若溟猛地被自己嗆了一口。
這下盛千瀾笑得更肆無忌憚了。
企圖欲蓋彌彰卻适得其反的若溟放棄掙紮:“……”
台上的一舞驚鴻悄然落幕,客官們頓時爆發出一陣沸反盈天的掌聲,場面一時熱烈得空前絕後。
“好!跳的好!”
“敢問美人芳名?”
“姑娘别走!可否再獻一舞?”
“……”
待妘不見置若罔聞地退下台去,祝渝才後知後覺地回了魂。
“良緣上仙魂飛天外終于歸來了?可慶,我敬您一杯。”盛千瀾的笑容還沒褪去,又調侃似的拎起杯清水碰了碰祝渝的肩。
“……”祝渝無話可說,但還是給了盛千瀾面子,接過酒杯淺淺地意思了幾口。
忽然,那坐在正中央的姚落淵突然開口沖着那剛下台的妘不見道:“姑娘且慢!恕在下冒昧,敢問姑娘可有婚配?”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就連妘不見也登時一怔。
敢在這種場合公然問出這話來的,應是來頭不小,亭玉樓雖隻是所民間教坊,但也由朝廷直接管轄,五陵年少可私下拿些姑娘做些勾當,卻無一敢搬上明面來提婚配之事。
想必此人家勢也定然不容小觑,不然單論這派作風,普通富甲巨商怎可能慣出如此放肆無禮的少爺性子。
此時,若妘不見答已有婚配,必會掃了大片客官的興緻,這驚鴻一舞也就變成了徒勞;若是答未有婚配,恐怕這姚落淵會再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前者是定然,後者又是個未知數,她賭不起這籌碼。
一時間,妘不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停在原地成了衆多目光的聚焦點。
“這姓姚的他媽想幹什麼?”祝渝當然見不得妘不見被這般為難,但又想不出應對的法子,隻能這般咬牙切齒地坐以待斃。
“良緣上仙先莫急啊。”盛千瀾倒是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這安慰的話愣是道出了“好戲開場”的欠揍語氣。
快把肺氣炸了的良緣上仙剛要忍不住對盛将軍出言不遜,就被突如其來的反轉打斷了。
若溟突然從位上站起,直面向發話的姚落淵。
“姚公子,恕在下冒昧,這位姑娘是鄙人家姊,方才與各位獻醜了。婚配一事,承蒙關懷,寒門瑣事不足挂齒,您在這等場合如此問一位姑娘,怕是不妥。”若溟逢場作戲,把自己定位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自稱是妘不見的家人,便有了立場替妘不見解圍,不會受人非議,還堪堪能把這場尴尬以禮數的名義返還給姚落淵。
姚落淵對于若溟的發話也屬實是意料之外,這話一落,他才幡然醒悟為什麼會在這裡碰見他。
——原來他來此地是為了看家姊,而真正來尋歡作樂的人是誰不言而喻,想到他那副淡然的态度,再與之相較,心裡竟難得有些自慚形穢。
在座的衆人雖都是纨绔子弟,但明面上為了各自家世在外的聲譽,還是顧及着那些無足輕重的禮數的。
更何況姚家少爺在這兒石獅似的鎮着場,若是此時胡攪蠻纏,怕是隻會不太好看。
為了顔面,他也沒再較真,轉而便笑着圓滑道:“原來這位姑娘竟是妘公子的長姊,令姊真是美若天仙,鄙人一時激動,有所冒犯,自罰一杯,還望妘兄莫怪。”
聞言,妘不見看向若溟,會心一笑。連帶着祝渝也松了一口氣。
若溟對着她輕輕點頭,轉身回敬了姚落淵一杯,打了圓場,這才落座。
少頃,這一小插曲便被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妘不見也成功脫身在了大衆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