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整潔,平日裡應該有人經常打理。
一路走來,别的房間都上了鎖,唯有這間沒有上鎖。
輕塵推開門,将房裡打量一番,才将桌上的紅燭點燃。
床很大,像一個大通鋪,睡上三五個成年人應該都沒問題。
“這個紅燭……跟城主府裡的一樣。”離光想起路沉的房間裡有一模一樣的紅燭,“你說,路沉會不會來這裡住過?”
“不好說。”輕塵支開窗子,留了個縫,“即便明面上不來,暗地裡應該是來過的,你在這休息,我出去看看。”
“你睡吧,我睡不着。”離光将輕塵拉回來,自己出去查看。
直到聽到吱呀的關門聲,輕塵才回過神,暗自腹诽:力氣怎麼這麼大,感覺有拉十頭牛的力氣。
離光也并不單是睡不着,而是剛剛路過後院中的槐樹時,總感覺上面有人影閃過,她放心不下。
一道微光自她指尖閃出,像蛇一樣竄出迅速地在槐樹茂密的葉子之間穿梭。
一個身影慌忙逃竄。
“站住!”離光沖上去,劍抵上對方的後脖頸。
身影隻覺脖頸一涼,向側後方滑去,手中暗器飛出。
“又是暗器。”離光側身挽了個劍花便将暗器打了回去,擦着身影的脖子射入地面。
身影見狀拔腿就跑,卻不想撞上從房裡沖出來的輕塵。
“跑什麼跑?”離光沖輕塵點頭,抓住身影的肩膀将他翻了個面,順手除去了對方面上的黑紗,“你是什麼人?”
身影年紀不大,五官略顯稚氣,穿着夜行衣,看去比離光還矮上半個頭,眉宇間十分不服氣:“哪有客人抓主人的道理?”
“主人?你是主人?”離光用劍尖指着入土三分的暗器,“主人就這麼待客的?”
“那還不是你先暗殺我的?”身影用下巴點一下槐樹的方向,“我在那睡的好好的,還不是你先打擾我的。”
“睡覺?”離光不信,“你深夜躲在上面鬼鬼祟祟的,睡覺?也不怕掉下來摔個好歹?你若不說實話,我就在你臉上寫個賊字,讓你沒臉見人。”
身影吓得臉不住地往後縮,但面子還是要的:“怕你啊?我師父一定會給我報仇的,你要是真敢寫,我就不讓師父給你解藥,讓你像臭魚一樣爛掉?”
“你師父是路影?”一直在旁觀察周圍的輕塵回頭問道。
“對啊,怕了吧?”身影瞬間來了底氣,“路淩之這絲雨針可不是尋常毒藥,若無解藥,手腕在三天之内先爛掉,然後就是胳膊,然後臉到身體。”
離光收回劍:“你師父在大堂跟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身影見離光收回劍,便昂首挺胸與剛剛完全兩個樣子,“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們就在房頂上,不過你們蠢沒發現罷了。”
離光:“你們?”
身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懊惱不已,但話已出口他也不打算抵賴:“這麼大的煙霞山莊,多幾個人也不稀奇吧?”
“那其他的人呢?”輕塵問。
“其他人……”身影眼底閃過一絲落寞,低下頭去“出任務了,還未歸……”
離光和輕塵對視一眼,一時拿不準對方的話有幾分真假。
“不過!”身影突然昂起頭,“後日才是最後的期限,我相信他們。”
說到“相信”他握緊了拳頭,嘴角揚着,但眼眶卻紅了。
“你們不用這副憐憫之情,死士不就做這個的嗎?這又沒什麼。”
“死士?”離光眉心擰在一起,眼前的這個孩子竟然是個死士?
“對啊。”身影還是沒忍住眼中的淚,手忙腳亂的擦掉,“死士而已,有什麼好驚訝的。”
他說的稀松平常,但離光的心裡卻并不平靜,她并不是很了解死士,但她看過許多話本子,死士的結局多半是橫死,不由得多了幾分恻隐之心,語氣也軟了下來“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叫路風。”少年昂起頭,“今年十四,明年就能跟哥哥一起執行任務了。”
“你哥哥也出去執行任務了?”離光看了看周圍,“那整個煙霞山莊就隻有你在嗎?”
路風點頭:“剛剛我師父走的時候,帶走了除我之外的所有死士,這裡很安全,你們不用換擔心,我師父說讓你們等他回來,那你們就安心等他回來好了。”
離光和輕塵都很驚訝,他們隻當路影是自己走的,沒想到竟然還帶走了死士,而這一切都發生在無聲無息間。
路風見二人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就打算開溜:“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我們也不至于為難一個孩子。”離光擺擺手,讓他走了。
路風聽到“孩子”不服氣的哼了一聲,糾正道:“不是孩子了,明年就可以出任務了。”然後氣呼呼的回了房間。
那房間就挨着他們的房間。
“對了。”離光猛然喚住路風,“你們死士都姓路嗎?有叫路煙的嗎?”
“有啊。”路風轉身,一步并作兩步的跑到離光身前,“那是我九哥,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離光搖搖頭,“聽城主提起過,所以問問。”
“哦。”路風瞬間就蔫了,“已經好幾天沒有收到他的回信了,如今也算是個好消息。”
路風自己安慰好了自己,快步走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