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契是什麼?”芙倫問。
“船隻經營許可和歸屬權證明。”三姐妹之一說。
芙倫面無表情:“哦~這種東西你們再找管事的辦不就行了,船是你們的,難不成一時契約丢失就能自己跑了?”
三姐妹之二直抓頭發,抱着頭:“就是重新辦理很麻煩啊,你弄丢了它,得為我們作證,它是真的丢了,我們得為官員講述它為什麼會丢失,才能重新辦理,如果說丢了就能重辦,那豈不是房契地契滿天飛?”
“哈,有點道理。那你們先跟我說說,瓶子為什麼會飛向我這?至少得先排練得讓我這個當事人看明白,才能給你們作證吧?找個地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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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琳沒追上那人,那人原本是進了船艙内部,可一轉眼,船艙裡隻有買賣交易者,那人不見蹤影。
愛德琳覺得對方腳程不算快……或許是在船上工作,走員工通道了吧。
找不到也沒關系。今夜還有時間,總能夠她湊齊人。不到萬不得已,愛德琳不想委托冒險者公會,她現在是失蹤人口,在那邊露臉會非常麻煩。
遠遠看見角落空無一人,愛德琳心知要糟,芙倫不是會在陌生地方亂跑的性子,她無法無天但十分謹慎,一旦她亂跑——必定有已經做好的決定。
多半是殺人。
……芙倫被找麻煩了。倘若無人招惹她,她對路邊蝼蟻懶得看一眼。
此刻她真感謝曾經芙倫試圖讓她吃下魔力,那份曾經過往兩人魔力短暫交融還有所聯結,一定能……
愛德琳站在角落,毫不猶豫施展魔法,光點凝聚出透明人影輪廓,鬥篷人影被三人帶着走向船艙。
愛德琳追上去,穿過做生意的人群,人影在人群熙熙攘攘中逐漸黯淡。
穿過更裡面無人擺攤的客艙區,人影越來越淡,隻剩下一小片光點,還在指引她走向更前面。
最後一點亮光消散在門前,愛德琳掌中彙聚魔力,用力拍向門。
不管有沒有鎖,她沒有時間了!
“芙倫!不管你做什麼,立刻停下!”
房間裡,三雙眼睛齊齊看向門口。
芙倫手中看不見的魔力湧動停止,臉色瞬間拉下,擡頭看愛德琳時重新換上笑臉。
“我什麼都沒做哦。”
愛德琳看看那三人,三張一模一樣的臉,表情也相差無幾,全部意思是,‘怎麼又來了一個?’
“這是三姐妹。”芙倫明顯意興闌珊,連名字都沒提,“她們的船契向我飛過來,我以為是暗器,打水裡去了。”
“我是莉齊,老大。”頭發紮在腦袋左側的青年女性說。
“我是莉茲,老二。”頭發紮在腦袋正中的青年女性說。
“我是莉切,老三。”頭發紮在腦袋右側的青年女性說。
三姐妹如出一轍标緻,眉眼深邃,皮膚白皙。
愛德琳記了名字:“岸上集會深處的莉翡和你們什麼關系?”
“你認識她?她是我們遠親堂妹。”說話的是莉茲。
“多了一個人啊大姐……”莉切抓着她的頭發抱住頭。
“沒關系,多個人證更好,我們隻要表演一遍就有雙倍效果。”莉齊很是鎮定。
大概完全理解現狀的愛德琳:“我們會認真看,隻看一次。”
“首先是今夜……”
三姐妹帶着兩人去往另一個房間。
房間更大更有生活痕迹,但……
“有淡淡疾病氣息。”芙倫說。
是的,房間有些……沉悶。
久病在床之人獨有的氣息,被窗簾,床上遮起的簾幔包裹,整個房間雖然奢華,但無法逃脫這種沉悶氣息,尤其是當人把視線落在那張床上拉得嚴嚴實實簾幔時。
“我們母親年輕時在海上跑船,後來人到中年身體不大好,這沒什麼可歎息,我們試過很多辦法,最後都不得不接受死神會在近日帶走她。”
姐妹三人分别在床邊三個位置站定,一句一句介紹情況。
“今夜母親把我們都叫來,說有重要的話對我們講,于是我們知道到了那個時候。”
“我們到齊,母親和我們問話,然後說接下來的話很重要,我們要仔細聽好,她說,魔……”
三姐妹不說了。
芙倫不客氣問:“魔——什麼?”沒人可殺她認了,把話說完行不行?
“就是,魔……”
“好的,我們知道了。”愛德琳已經徹底理解了現狀。
這位老船長沒能撐到講完遺囑那時候,死神提前一步帶走了她,然後導緻三姐妹為遺囑争論不休,
“是的,現在我們開始還原當時對話,姐妹們,還記得我們說過什麼怎麼開始吵架嗎?”莉茲問。她是三姐妹中性情最穩定的一個。
兩人點頭,“記得。”“怎麼能忘啊!”
愛德琳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這三姐妹不會還沒——
“媽!你沒說遺囑啊!”莉切一把拉開床上簾幔,撲到床邊大喊。
愛德琳在芙倫臉上看見了疑惑。
那種疑惑是,‘現在的人都不下葬了嗎?’
雖然這麼說很沒禮貌,老船長的遺體端端正正躺在自己床上,臉有些猙獰,但想到是被死神突然帶走,能理解。
……隻不過,這位老船長并不像位中年人,甚至用老來形容她不恰當,她看起來至多是青年,比三姐妹大幾歲,可能因為病痛面容憔悴,但稱不上是中年人。
莉齊(推論):“母親可能是想說魔力号,這是我們船的名字。”
莉茲(分析):“但我們有五百條船,全部以魔力号開頭加數字,其中兩百條暫時停在這個港口上,是母親授意來到這的,”
莉齊(詢問):“母親為什麼來這?”
莉切(焦躁回答):“不知道啊!我們一直在海上圍繞我們的島出航,原本不走這條航線,我們好像從來沒走過這條航線,雖然船現在是我們在打理,但母親意願堅決,說想來看看,她都這樣了誰會不滿足她的願望!”
莉齊(皺眉):“冷靜點,莉切。”
莉切(驚訝):“你在教訓我嗎?!”
莉齊(皺眉更深):“我是你大姐,教訓妹妹天經地義。”
莉茲(拉架):“别吵了,大姐,三妹!母親還躺在這裡,我們怎麼能吵架!”
莉切(拿出瓶子):“我又沒有要吵!母親肯定是有用意的,這次出門她把船契都帶上了!你們看!”
莉齊(睜大眼睛看妹妹):“天啊,你怎麼能拿着它到處跑?這麼重要的東西應該在箱子裡,快把它放回去!”
莉切(生氣大喊):“我沒有要做什麼啊!你幹嘛對我吼!”
莉齊(搖頭):“我沒有!你把它放回去!你要拿着它去哪?!”
莉切抱起瓶子就往外跑,莉齊追着莉切,莉茲反應過來追在後面,莉切怕被追上,見和大姐距離越來越近,手腳慌亂,幹脆把瓶子扔向前面站着的鬥篷人,本來是想喊對方幫忙接一下——但對方動作快得她話還沒說出口,瓶子已經到海裡去了。
演出到這時,莉切站在門口扮演芙倫踹飛瓶子,莉齊和莉茲目瞪口呆。
三人協力表演完一出聲色并茂話劇,
“““就是這樣!!!”””
“我們沒有借重辦船契之名做什麼,這真的是個意外。”
“好的,我們徹底理解了,會幫忙的。”愛德琳問,“不知你們要去哪重新辦理,多久能完成?”
“很快的,”莉茲說,“在海上航行十天就到我們的島了,我們休息一兩天,再向海對面行駛十天,我們來自白銀之國,到了向我們戶籍所在地區的官員解釋這件事,然後我們——嗯,打點一下,很快會辦理下來,當天就能返程,立刻送你們回來。”
說完,三姐妹眼巴巴看着愛德琳。
咚!
房間裡有東西響了一下。
所有人微怔。
咚!咚!
三姐妹瞬間交換眼神。
“是貨品。”
“倒下來了。”
“母親去世匆忙,我們一點沒整理,可能等會還有,不要緊。”
這幾聲貨品倒塌聲給了愛德琳思考機會:“我有個更好的好辦法。但得問你們一些有點私人的問題,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