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栩想：他似乎對這個瘋狂世界的準備還是太低了。

小說歸小說，漫畫歸漫畫，哪怕是電影，一切都不過是人為創造的。大腦早就暗示了自己一切皆假，看見再惡心的畫面，也能保持着基本的冷靜，最多隻覺得惡心。

正是這份反應，讓林栩錯誤估算了自己的阈值。

随身空間中的大學和嘻嘻哈哈的舍友們降低了他的對穿越的恐懼，獲得金手指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似乎無所不能，仿佛自己當真是小說中的主角，面對一切危險都能逢兇化吉，混得如魚得水。

——可他隻是一個活在和平幸福社會中，非醫學、刑偵專業，從未做好對“死亡”心理準備的普通大三學生。

林栩深吸一口氣，強忍着泛到喉嚨的惡心，生生從牙關中擠出一句：“麻煩道爺了。”

『圖圖哥』眼睛一亮，林栩相比起過去的祭品着實顯得又禮貌又嘴甜：“怪不得元恒會讓你們來打掃蠪蚳圈，果然讨喜。”

元恒大概便是『不高興』的名字，但此刻的林栩已經無暇再去管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現在已經不是能夠讓他花時間去适應的時候了，他必須要冷靜下來，抓緊一切機會探聽出有用的消息。

“多謝道爺。”林栩硬着頭皮道：“小子有一問題，可否請道爺解惑？”

“你說。”『圖圖哥』和善地道。

“之前聽聞其他道爺說，咱們這樣的人也有資格被觀主大人看中，可否請道爺告知，‘看中’是否指得是收...收徒...”

說到最後，林栩支支吾吾，故作羞澀，一副又期待，又不好意思的模樣。

他選擇提這個問題雖是冒險，卻也不是沒有半點底氣。『圖圖哥』好說話是一回事，之前無論『不高興』還是『旺仔小子』提到這件事都會露出豔羨的眼神。

可以說，“祭祀”對于這些道童而言并不是可恥的事，反倒值得驕傲。

『圖圖哥』和『旺仔小子』對他們的溫和态度，倒是有些修仙小說中前輩對剛入宗門新人的态度——不知道這些新人最終究竟能爬到哪一步，雖然不值得對他們禮貌，但至少不會大聲呵斥，動辄打罵。相比之下，『不高興』就像是那些終身晉級無望，隻能一輩子靠輩分獲得尊敬的外門弟子，趁着新人還未“飛升”，先過足前輩瘾，用架子掩飾内心的嫉妒。

既然是值得驕傲的事情，直接詢問也不算是一件可恥的事。

果不其然，聽林栩提到這件事，『圖圖哥』一點沒有反感的表情，反而耐着性子點頭道：“師父的确會從你們中挑選出親傳弟子，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

說到這裡，『圖圖哥』同樣難以遏制地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挑選親傳弟子會至于變成桶裡的飼料麼？

林栩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又聽『圖圖哥』道：“不過成為親傳弟子之前，需要經曆一場考驗。過了，便能像那位大師兄，随着師父一同修煉。”

這是用祭祀來選拔弟子麼？

那位大師兄...這祭祀到底進行了多少次？居然隻有一個人活下來？

林栩頓時感到一陣惡寒，他生怕繼續問下去自己就要先吐出來，趕緊道了聲謝，繼續保持着期待的模樣，帶着其他三人趕緊返回了蠪蚳處。

大抵是有什麼不能讓他們這些“候選人”單獨行動的命令，『圖圖哥』跟随着四人又往返了幾趟，直到飼料全都被搬運完畢後，這才重新将他們留在蠪蚳飼養區。

何苗苗費力将飼料倒進料槽裡，頓時被迎面的味道惡心地直翻白眼：“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又腥又臭的。”

“...大概是之前那些祭品的...屍體。”林栩垂着眼簾，機械性将一桶又一桶飼料倒進料槽，不敢去看。

何苗苗手一抖，差點将木桶掉進料槽裡。

飼養區内一片死寂。

何苗苗臉皺成了一個包子，好半晌才苦兮兮道：“你還不如不告訴我呢，我可不想浪費今天好不容易才吃上的白面。”

林栩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們會這麼喪心病狂。”

要不是肚子裡還有個蟲卵，他早就趴到圍欄邊大吐特吐了。

他現在的情況也沒比何苗苗好到哪裡去，整個人緊繃着，胃更是一陣抽痛。

反倒之前最為膽小的喬木臉色卻相對平常，頗有一種“見怪不怪”感。

“喬木，你不害怕麼？”何苗苗同樣注意到喬木的反常，詢問道。

“我，我還好。”喬木道：“我們村子經，經常有異獸吃人，習，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