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瘋狂在角鬥場的高台上結束了,但是繁殖熱一般在一周左右。
樓慕寒抱着懷裡的青年下了高台,回到了自由軍的駐地,在接下來的一周内他都會好好的照顧林原。
于是蟲母的記憶就在灌滿胃部的蜜水,和腺液之間,能記得清楚的隻有樓慕寒一遍遍說着“我愛你”的臉。
折磨了一周的繁殖熱終于過去,林原清醒過來的時刻就看見樓慕寒捧着蟲卵。
“我們的嗎?”林原幾乎沒有和自己的蟲卵怎麼接觸過,他裸着脊背從被子裡坐起來,溫柔的看着那些卵。
“會是普通的蜂族,還是花尾毒蜂?”
“都有的。”
“高階還是低階。”
“也都有。”
看着樓慕寒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卵放進孵化箱。
林原知道這些小家夥們幾乎一周後就會孵化,然後生長在蛹裡面直到吃飽蜜水開始結繭成為雛蜂。
握住樓慕寒的手,林原和他對視,“他們會幸福的,至少我們都會在這裡。”
放松的笑起來,樓慕寒吻了吻手中的指尖,“我永遠愛你。”
洗漱完畢,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的林原終于和樓慕寒和好如初,他拿起桌子上那瓶糖。
“真懷念,這個牌子還在生産。”
“嗯,自由軍也有這條生産線。”
舌尖帶着甜味,林原開始告訴樓慕寒自己在回到中央城都經曆了什麼。
“我一開始隻是想要擺脫教廷的控制。”林原坐在椅子上,他又回憶起了秦筱的面容。
樓慕寒輕輕的敲着桌面,仔細的思考着。
“俘虜還有一位蠍族,但估計傷的不輕。他會知道點什麼?”
“你說秦風岚嗎?他還沒成年呢,正在第一軍團學習,因為撤離就被你們俘虜了。”林原說出自己知道的内容。
“你真的相信他全部的話嗎?阿原,你真的和以前一樣單純。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還要被那些雄蟲騙多久?”
“久到身邊堆滿了高階蟲卵,久到你自己都溺死在甜言蜜語的愛意中,真正成為高塔上的蟲母。”
樓慕寒的話語中帶着威脅和嫉妒,他無不惡意的揣測。
林原對于他偶爾流露出的惡意保持接納的态度,畢竟樓慕寒始終過得都不好。
也能想象在失去所愛,終日裡隻有複仇的心是開不出什麼和善的花的。
“我逃出來了,并且成長出完全和蜂族士兵一樣的拟态,要不是繁殖熱,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被你抓住。”
樓慕寒垂下眼睫,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我甯願你真的是一名普通的蜂族士兵。”
“我也希望我是。但至少我回來了,樓慕寒,我們不會再分離了。”安撫的像從前一樣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這或許是好事,也或許是壞事,但至少林原知道自己能克服一切。
段昭被軍隊壓制着帶着俘虜項圈送進來了,他憤怒的眼睛裡要噴出火,直到看到林原才平靜下來,迫不及待的向前。
“你沒事吧?該死的,你渾身都是那瘋子的信息素!”
聞言安靜坐在林原旁邊的樓慕寒微微勾起嘴角,至少現在能夠陪在林原身邊的是他,不是這隻愚蠢的紅火蟻。
“段昭,我們需要你。”
年輕的蜂族蟲母擡起他淺藍色的視線和面前的紅火蟻對視。
林原清楚段昭的作戰能力,并且他從第一軍團來,能夠告訴他們更多的信息。
“林原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為什麼和樓慕寒同流合污!況且你是蟲母,你是我們的母親,為什麼要相信這種自由派背棄信義的人!”
段昭不理解極了,他掙紮着向前,又被好幾個衛兵拉着手臂按回去,胸膛起伏着怒火根本止不住。
“你隻知道我是蟲母,但你知道我是怎麼成為蟲母的嗎?母神抛棄我們已久,教廷的欲望讓他們開始進行基因實驗,他們給我注射了蟲母的基因。”
段昭震驚的停下掙紮的腳步,他不可置信的擡起自己的臉,幾乎說不出什麼流暢的話語。
“你……怎麼會,這……”
樓慕寒站起來,走到段昭面前,他微笑着将段昭反手按死在地面。
紅火蟻的頭被迫緊貼着冰冷的金屬,樓慕寒用了近乎想要将對方壓碎的力氣,後槽牙摩擦着,聲音裡是無以複加的怒腔。
“愚蠢又無用的四大軍團,還被蒙在鼓裡?你們知道自由軍繳獲了多少教廷實驗的殘次品嗎?”
“那些本來能夠長大的幼蟲,沖鋒陷陣的士兵,甚至是信任教廷的雌蟲,一個個被寄生成隻能蠕動進食散發着甜膩味道的肉塊,最後産卵死去。”
“難道軍團就是喜歡這種隻知道繁衍的惡心基因?說不定把你扔在模拟蟲母面前,你也會忍不住發情!”
林原沒有制止樓慕寒的遷怒,畢竟他也是被蟲母基因寄生的一員,隻不過他活下來了。
但他也無法抑制的思考,如果他和那些實驗品一樣呢,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來不及思索太多,林原看見樓慕寒松開了段昭,并且讓人将秦風岚帶上來了。
比起段昭在這期間被控制住沒有參加角鬥身上一點傷也沒有,秦風岚的樣子則慘烈很多。
他的蠍角斷了一半,臉上帶着傷痕,脖子上也有着深可見肉的大面積創傷,那身衣服下面大概率沒有什麼好肉。
但是他面容依舊冷靜,隻是擡起淡淡的看着林原,然後清朗的聲音平靜的叙述。
“我加入自由軍,既然你們有蟲母的話。”
但是軍隊依舊沒有解開他的手铐還有項圈,畢竟為了蟲母的安全,這裡的一切都得小心謹慎。
樓慕寒擡頭看向秦風岚“蠍族有沒有什麼弱點,又或者你跟第一軍團的秦千朔還有教皇秦筱有什麼關系。”
秦風岚的語氣依舊淡淡的,但是很固執,“我隻跟林原說,我不信任你。”
樓慕寒和林原對視一眼,他看到林原默默的向他點頭,于是帶着衛兵離開了。
隻留下這兩個來自第一軍團的俘虜和他對話。
之前樓慕寒用雌蟲降服俘虜,現在林原就是蟲母,他現在終于有了忠誠于自己的軍隊。
段昭被樓慕寒按在地上之後聽到了那些話,即便樓慕寒離開了他也一動不動,似乎失去了之前的活力,在這個房間安靜了很久,他才爬起來。
“你說的教廷實驗是真的?”
段昭的臉上第一次有着那樣凝重的神色,以往他都是大大咧咧并不在乎這一切的樣子,因為他在哪都能風生水起,但是教廷所做的一切真的超越所有雄蟲能接受的底線了。
秦風岚擡起眼和段昭對視,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原來你們軍團的下層蠢貨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你們還為教廷賣命賣的最狠。”
林原一瞬間看向秦風岚,“所以你知道,是嗎?”
“我們不是在為教廷賣命!我是在保護我們蟲族的星際,我在守護母神的榮光!”段昭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們在前線死完了,也不會有人記得你的。”秦風岚的話語相當冷冽,在林原的記憶中他明明是個十分腼腆的少年。
林原制止了這場争吵“停下,我們不是為了吵架的,秦風岚你想說什麼?你又為什麼對段昭這麼大的敵意。”
秦風岚停頓了一會他擡眼看向林原“蠍族的作戰強勢在毒針,還有可以影響他人的精神力,弱點在蠍尾上。”
“秦筱是與我是同族的,秦千朔是我的父族,就這些。”
“至于段昭,您真的需要這樣一位,粗俗,愚蠢,大吵大鬧的紅火蟻在您身邊嗎?”
“忠誠的蠍族不是更好嗎?我可以幫您聯系第一軍團的軍團長,對付教廷的秦筱,如果您不想卷入這些太過複雜的紛争。”
秦風岚的腿上甚至也有鐐铐,讓他根本掙脫不了,連走路都邁不開步伐。
但是蠍族的少年他不在乎這些,即便被捆成了人棍一樣,雙手背在身後,雙腳都墜着鐐铐。
黑發的少年帶着傷痕的臉上一對深紅的眼眸仍舊牢牢的鎖住林原。
他就那樣跪下來,直着腰,面無表情膝行着爬過去,直到停在坐着的林原面前。
秦風岚身形修長,骨骼線條優美,即便此刻狼狽不堪,也難掩與生俱來的精緻。
帶着傷痕的皮膚呈現出獨屬于蠍族的冷冽光澤,似冰玉般剔透,卻又透着堅韌。
一頭鴉羽般的短發淩亂地散在肩頭,幾縷發絲和血漬一起黏在臉頰,年輕的臉上眉梢微微上挑,透着與生俱來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