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嶺連忙問道:“您可知道濟水城裡有誰會這種手法?”
掌櫃的露出得意的笑容,“敝店就有裁縫能打這種絡子,不過她今日不在店裡。”
蘇晴沄剛想問那裁縫的住處,就聽掌櫃的接着道:“君家的丫鬟應該也會。”
“君家?”
“嗯。”掌櫃的點了下頭,“之前我帶人去給君老爺量身的時候見他戴過這樣的絡子,應該是府裡的丫鬟會打。”
蘇、西二人走出店鋪時都有些興奮——他們懷疑盧嚴來濟水是為了跟君百會面,而君家有人會打這種特殊的絡子——線索對上了!
“可我覺得君百不像是魔修。”冷靜一想,蘇晴沄又覺得疑惑。
“為何?”
“六個子女,一個都沒保住,這要真是魔修也太給魔神丢臉了吧?”
“我倒認為這更加重了他是魔修的嫌疑。”
“為什麼?”
“魔道陰毒之處不僅在于傷人。”西九嶺道,“三百年前的天神教有一護法修習毒功,其人渾身上下、乃至皮膚均含劇毒,不能與人肌膚相親。别說生兒育女了,就連跟朋友同桌吃飯都不能。”
蘇晴沄撇了撇嘴,覺得把大活人練成毒藥實在讓人發毛,“所以你覺得君百是修習了某種魔道功法,導緻其子嗣早夭?”
“現在還無法确定,但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說話間,兩人來到君家米鋪的門口、昂首挺胸走了進去,直接開口道:“我們是曲城察院來的,想跟你家老爺聊聊買米的事。”
剛打掃完貨架的夥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曲城察院是個什麼地方,還是年長些的掌櫃意識到了兩人的修士身份,立時間腿肚子開始打顫,招呼的話愣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帶着兩個小厮從外面走了進來。那男人約莫五十上下,方臉細目、中等身材,緞面長衫系着玉帶,看起來也像是經商之人。
西、蘇二人下意識掃了眼那人腰間挂着的銅錢,上面的絡子樣式十分簡單,與盧嚴那個截然不同。
米鋪掌櫃見到來人就如同見到了親爹一樣撲了上去,高聲叫道:“大管家,您來啦!”
西、蘇二人立刻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來人就是傳聞中的君家大管家尹恭。如今這年頭管家都穿綢緞、配玉帶的嗎?
尹恭也被掌櫃高亢的聲音下了一跳,但聽完耳語後便立刻明白了過來,轉身向西、蘇二人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态度,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尹恭拜見修士大人!二位閣下莅臨實在令敝店蓬荜生輝,尹恭惶恐!”
說完,他扭頭朝着掌櫃狠狠瞪了一眼,那掌櫃這才反應過來,親自跑去沏茶了。
尹恭則站起身,快步走到店裡的座椅旁,用自己緞面的袖子仔細撣了撣椅面,然後向着兩人讓座,嘴裡道:“我家老爺若知道修士大人光臨,肯定要去祠堂告祖了!”
西九嶺擺了擺手表示不用落坐,“我們還要去這邊的察院辦些事,隻是在李道友那裡吃了你家的米,覺得不錯才來看看。麻煩尹管家帶個話,我們想跟君家家主聊聊買米的事。”
“不知二位閣下在哪裡歇息?尹某讓我家老爺明日登門拜訪。”
西九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日确實有些晚了,“我們去貴府便是。”
“怎敢勞煩……”
一旁的蘇晴沄擡手打斷了他,“咱們察院也不是随便誰家的東西都進的,總要看看君家究竟如何。”
尹恭連忙露出了然之色,點頭哈腰地表示贊同,并一再保證君家的實力絕對配得上仙門察院。
蘇晴沄睨了他一眼,故作嚴肅道:“實力固然重要,但咱們察院最看重的還是品行。”
尹恭神色轉為惶恐,又一通拍胸脯保證自家老爺品德高尚、善心善行。
蘇晴沄看着他勾起唇角,笑道:“确實品德高尚,連外室跟前夫的孩子都定期送月例過去,實在是仁善的很呢。”
尹恭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松動,但也隻是一瞬間便又恢複了恭敬的笑臉,“那位柳氏其實并未與人拜堂,還是老爺為她辦了濟水的戶籍才安定下來的。”
蘇晴沄怔了一下,原來柳豔紅和啞巴沒辦手續的嗎?回憶一遍闫家兄弟的口供,似乎是沒有登記結婚這段。
西九嶺在一旁開口問道:“是柳氏讓他幫忙養孩子的嗎?”
尹恭頓了一下,微微低頭道:“老爺是看那孩子有些眼緣。”
有眼緣麼?西、蘇二人對視一眼,這麼随便的借口,一看就是找名目給啞巴送錢,這個君百果然是要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