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剛開學點名太頻繁了他真的不想起床……
奈何熬過了點名,卻熬不過老師的催眠表演基礎理論。在紀邀看來,表演這東西,用心,共情就行了,講這些亂七八糟理論,除了耽誤睡覺,用處不大。
“所以說,我們表演,首先要将自己帶入人物,設想人物會在當時的時間地點場景結合自己的身份,如何去表現貼合人物性格的台詞……”
于是他真的睡了。
睡夢中夢見,一對很好看的杯子。他數了數,這少說也有七八種顔色,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杯子,剛想拿起來的時候,就聽見一聲驚堂木,紀邀激靈一下。
“紀邀!你來說。”
紀邀蹭一下站起來。
說啥呢?!
一腦袋問号,趕緊怼了一下旁邊的扶陽。對方小聲:“你是皇子,一女子,禦花園唱戲,跟她的對手戲,你應該說什麼?”時間緊迫他隻說了關鍵詞。
紀邀腦子懵懵:“唱……唱得不錯?”
哄堂大笑。
扶陽捂臉,他實在是沒空多說一句這女子是意圖勾引皇子。
“紀邀!”老師明顯非常生氣:“你給我坐下好好聽課,别以為我沒看見你在睡覺,紅了兩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們繼續上課。”
回家吧,回家吧!
誰讓他上課睡覺的,被罵隻能忍着呗。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皮厚,怕啥的。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課,匆匆去食堂吃了飯,趕緊聯系學長。
“喂?紀邀。”紀邀覺得學長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又好聽。
“學長,我們約好今天去博物館。”上一部戲結束之後,學長說他從來都沒去過博物館,紀邀攥緊了拳頭,學長怎麼可以沒去過博物館呢!必須安排,學長一定也非常期待。
世界上就有那麼一種人,靠腦補和自己戀愛。
“嗯,我記得。”他頓了一下:“你在哪裡。”
“嗯我剛吃完飯,咱們校門口見吧!”紀邀跟扶陽揮手再見,抓起背包就往外走,他今天白衛衣牛仔褲,AJ穿起,搭了一頂白色棒球帽,低調又陽光,路過儀表鏡還滿意地照照,新時代,新青年!
兩人約在中影東門門口,中影離國家博物館很近,走着就可以到,正好增加和學長相處的機會。
鄒以誠今年大二,也算是個有點名氣的三線明星了,沒有紀邀出道早,但紀邀還是一口一個不要臉地喊人學長。
“學長!”他熱情地揮揮手:“等很久了嗎?”兩人都戴着口罩,但紀邀眼尖,學長往那一站他就看見了。
“學長,等很久了嗎?”
“沒,我也是剛到。”
面前的鄒以誠微微一笑,紀邀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啊好溫柔,好好看啊,完全就是長在他審美點上的男人,看起來就覺得,非常的賢妻良母。
沒錯,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年下攻。雖扶陽對此嗤之以鼻,但紀邀本人樂此不疲。
他沒敢告白,覺得應該要慢慢來,沒啥經驗還不能積累嗎?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怎麼能無腦戀愛呢。
必須要浪漫。
就從去博物館開始。
兩人聊些有的沒的就到了,基本上都是紀邀在說在問,鄒以誠隻是笑着回答。
兩個人進去轉了好大一圈,紀邀上蹿下跳的,戴着口罩都遮不住他的光芒萬丈——問來問去快給工作人員煩死了。
這哪裡是帶學長去博物館,明明是他興趣比較大,鄒以誠也不說什麼,就默默跟着他時不時應和一句,都能讓紀邀非常開心。
“學長之前為什麼沒來過?”
“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現在的話,要上學還要拍戲,很多時候是沒空的,一個人也想不起來。”
一個人想不起來沒事兒,這不是有我呢嗎?兩人逛了好幾個小時才出去,鄒以誠看他滿頭汗:“我去對面買水。”
紀邀點點頭說好,然後被博物館門口的一個老頭吸引了目光,按說這裡不讓擺攤兒,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兒的,攤上東西很多,他都沒在意,駐足的主要原因,是他看見了他早上夢裡的杯子——是一模一樣的一對杯子,流光溢彩非常漂亮。
“爺爺,”他開口道:“這杯子,是您賣的嗎。”
老頭衣着不算光鮮,他閉眼假寐,聞聲掀了掀眼皮,看見紀邀眼中登時一亮:“賣。”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千。”
“一對兒?”
“一個。”
“這是古物?”
“正是千年之前的古物。”這價格怎麼聽都像是騙子,奈何夢中一模一樣的杯子,就算是假的也屬實讓他好奇。
“喏,兩千,我買了。”紀邀好奇心重,他想買回去研究研究,兩千塊錢還是出得起。
老頭搖搖頭:“不行,隻賣一個。”
“哈?給錢還不要您還隻賣一個。”
老頭點點頭,:“正是。”
“一個就一個吧,能掃碼嗎。”
“不能,老夫隻收現金。”他話鋒一轉:“記得來給我便好,此時此地,我等你。”
“你不怕我跑了不給錢啊?”
“不怕,你定會前來。”
這什麼奇怪老爺爺?杯子隻賣一個,不怕人不給錢還挺相信他?愈發懷疑是假的。
但紀邀從小就被教育,講文明懂禮貌,遵紀守法誠實守信,他明天這會兒反正也沒課,于是點點頭:“行吧,那謝謝您,明天我會來的……另一個真的不賣嗎?”
老頭笑着搖搖頭,沖他走的方向,說了句:“年輕人,走路小心。”
接着又閉上了眼,一模一樣的姿勢,像是根本沒睜開過一樣。
拿着杯子,紀邀越想越奇怪。
此刻馬路對面有人在喊他,是學長。
“紀邀,快過來。”
紀邀笑着跟他揮手,左右看看跑向對面——
奇怪,明明剛才車距離還很遠的。
卡車向他沖過來那一刻,他别無他想。
這輩子真是沒什麼大挫折,但是這一挫,就給他挫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