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顔本是垂着眸,耳邊響起推門聲,她這才倏然間擡起了眼眸。顧知音看着沈顔此刻的面容,唇角帶了一點笑意:“阿顔,你應該早些歇息的。”
沈顔一手扶着門,一手抱着酒壇。顧知音淡淡看了一眼沈顔懷中的酒壇,彎了彎嘴角,啟唇:“你這是要做什麼,想要讓我陪你喝酒嗎。”
沈顔應了她一聲,颔首:“嗯。”
她開口,唇間溢出了淡淡的酒香。顧知音耳畔重複着樓文心所言,她斂起眉頭,推脫的話語就欲說出口。沈顔一雙狹長分外好看的雙眸緊緊盯着她看,出聲夾含了一些讨好的意味:“答應我,好嗎。”
顧知音耳畔響起沈顔讨好的話語,耳根有些湛紅。她從未見過沈顔這般的模樣,以往的她清麗驕傲,現在的她卻像極了來春香樓一睹她容姿的普通來客。
顧知音喜歡她,實在見不得她這幅讨好的模樣。她心念猶豫之間,沈顔已經進了門來。
沈顔将懷中的這壇酒放在桌上,取了一旁的瓷碗斟滿了。她右手端起盛酒的瓷碗,朝着顧知音遞了過去。她眉目裹挾着熾濃的情意,出聲帶着清綿的誘感:“你喝。”
顧知音對上她那灼灼的眼眸,凝了凝,終還是端過了盛酒的瓷碗。她一飲而盡,唇角泛着盈盈的水光。
沈顔看着她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持着酒壇的手動了動。顧知音走近,放了瓷碗于桌。沈顔擡眸眉尖挑了挑,抱着酒壇又斟滿了一碗。
她将瓷碗再次遞到顧知音面前,笑了笑。顧知音杏般的美目含着缭升的霧色,看了看身前的瓷碗,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
顧知音推了身前的瓷碗,開口:“我明日須得早起,今夜便不貪杯了。”
沈顔定眸看向她,将手伸了回來,啟唇道:“你既然喝不了,那便換我來喝。”她說着,就欲端起瓷碗暢飲。
顧知音知她身上之症,大夫亦囑咐她盡量不飲酒。她此刻不加節制的端碗暢飲,恐身上之症難以根治。
顧知音念及此,迅速接過了她手中的瓷碗。酒滑過她的喉間,帶着既甘又澀的濕膩感。轉眼又是一碗飲罷,她的面頰間已經出現了一些紅暈之色。
沈顔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又斟滿了瓷碗。顧知音手觸着桌,面容上卷漾着勾人的酒窩。她由着沈顔,接過了瓷碗複飲。
酒聲,飲聲,混合着春香樓内的歌樂聲。
顧知音面容上蘊着酒紅,她的面頰碰觸着木桌。沈顔在一旁端詳着她現在的容顔,隻有她此刻酒醉了,她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凝視面前之人。
她扶着顧知音上了床榻,在她身旁靜坐。顧知音雙眼微阖,她被酒意炙烤,全身上湧起點點的熱感。
沈顔凝着眉目,突然間俯身在她耳畔邊輕聲言語:“知音,你知道我是誰嗎。”
顧知音聞言微阖的眼眸睜開了些許,出聲笑意盈盈:“我當然知道。”
沈顔睨着她,開口道:“你說你對我再無戀人之心。”她頓了頓,看向桌上的酒壇,“可是為何要依着我,喝了一碗又一碗。”
顧知音此刻的意識有些迷亂,但還尚存一半的清醒意志。她向上按了按眉骨,頭朝床裡側偏了偏,啟唇道:“阿顔,我身邊最重要之人,一個是阿婆,另一個便是你。我對你雖然沒有了那方面的心思,但不代表我就不心疼你了。那濁酒傷身,你身上病症又尚存。”
她說着,席卷過來的酒意将她裹身了起來。她唇間接着吟語了些什麼,沈顔聽辨不清。
沈顔直直看着面前女子的面容,立起身取了一旁幹淨的錦帕浸了溫水。她來至顧知音身旁,輕柔的擦拭着面前女子的有些泛紅的面頰。顧知音面上的熱意被錦帕去了一些,她挪了挪眼眸。
她和沈顔的目光又對合上了。沈顔持帕的手頓了頓,她斂眉看着面前的女子,呼吸聲緊了緊。
沈顔再俯首,兩個人的面頰幾乎就要貼上了。
顧知音轉過了頭,啟唇:“阿顔,我還清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