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音在一旁候了片刻，挪步走近兩人。

她上前，開口平和随意，道：“淩公子。”

她面前的兩人轉過身來，沈顔擡眸啟唇：“知音，你來了。”淩雲見了她，向她施了一禮，“顧姑娘别來無恙。”

顧知音移步至沈顔身旁，彎彎眉：“淩公子，這些時日幾次趕來花柳樓，倒也不嫌煩累。”

淩雲聞言眼皮掀了掀，嘴角帶了一點笑：“沈顔是玉溪門的弟子，是我的師妹，她受了傷，我來此地看看她，這不是最正常的事情嗎，哪裡會覺得煩累呢。”

沈顔偏過眸看了看他，他見沈顔的目光不沾任何情愫，一時之間覺得有些酸澀。他看着沈顔，眸色略有沉凝，開口：“你既然不想見我，那我也沒必要自讨無趣了。”

他說着淩空而起，握緊了手中之劍，朗聲道：“沈顔，你若是偶爾想起了我和阿紫，就來玉溪門。”他說完此話，身影瞬間消失了。

顧知音看了一眼屋檐，面對着身前的沈顔，斂眉輕聲道：“阿顔，這淩公子對你用情頗深。”

沈顔淡淡的看着庭院裡栽種的花草，啟唇：“他用不用情，深或是不深，我都不關心。”

顧知音聞聲眼眉向上揚着，她拉着沈顔往裡屋走去，開口道：“你身體才剛好，多歇息歇息吧。”

沈顔唇角勾起，自竈房盛了一碗豆粥給她。顧知音接過粥，擡眸笑了聲，帶着玩笑的語氣道：“阿顔，你如今越發的賢惠了。”

“賢惠。”沈顔眸裡的光閃了閃，擡頭看着顧知音，“這是個好詞。”

顧知音輕嘗了一口，看向沈顔的眼眸含着幾分柔意。

今日夜間的春香樓，來了較以往多一倍的客人。客人多起來了，原本安排的姑娘就不太夠了，琇娘隻得想法子多叫了幾人出來接客。林楚前幾日所受的鞭傷還未好，躺着床榻上，斜眼看着琇娘推門進來，對着她急聲呼道：“趕緊起來了，今夜來的客人多，招呼不過來，你快些穿好衣服，和我一同出去。”

林楚動了動身體，每動一下身體上的傷口就忍不住撕痛。她眼睫扇動，目中帶着楚楚的淚光，開口道：“琇娘，能不能再讓我休息兩天，我現在傷口還止不住的痛呢。讓我再休息兩天，我傷好以後，便聽你話去接客。”

琇娘皺着眉看着她，心中猶豫着，口氣沒有松。林楚見她此狀，出聲更凄寒了一點，她捂着身上的傷口，露出裡面的血痕，口中道：“琇娘，求求你體諒我，我現在這幅模樣怎麼能出門迎客。”

琇娘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她看着林楚，搖了搖頭，心終還是軟了那麼一點，她摸了摸袖子，有些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擰着眉開口：“念你是剛來，我這次先放了你一把。往後你要是還這麼不守規矩，就别怪我琇娘冷漠無情，辣手摧花了。”

她說着，扭着身出了門。往北面廂房走，便是玉燕姑娘的房間。琇娘敲了敲她的房門，收起了剛才的臉色，朝房内問道：“玉燕姑娘，今日樓裡面來了很多客人，姑娘們都有些招呼不過來了，你看你要不出門來看看。”

她的開口貌似帶着幾分商量的口氣，可仔細一聽又夾雜了不容拒絕的強制。玉燕在房内正歇着，她聞聲慢慢擡起頭看向窗外，猶豫了片刻，方才出聲道：“琇娘，我這便過來。”

玉燕知道琇娘的脾氣，她今日不去，日後明裡暗裡給她的刁難和任務會更多。所以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應了聲，挪步下了床，披上外衣，打開門跟着琇娘出去了。

到了樓堂内，琇娘引着她給來客們敬酒。她面帶着笑朝着來客舉杯，幾杯酒入肚面上浮現幾朵妖豔的暈圈。顧知音依舊在台上，她撫琴撥弦之間，偶爾擡起頭，餘光中映出玉燕泛紅的面容。

玉燕也算是春香樓中拿得出手的嬌娘，憑借秀麗的外表靈巧的心思遊轉于各來客之間。此刻她忍住心頭泛起的惡心，和來客推杯換盞。她忘了自己喝了多少杯，隻是拿出她一貫的拼命态度讓來客們展顔。

她舉着酒杯喝着，自腹中泛起的惡心之感突然炸裂了一般，她一時沒忍住捂着肚子到了廊道旁咳吐了起來。她幹嘔着，喉間泛着酸水，卻怎麼吐也吐不出來東西。她用手撐着木欄，彎曲着身體，面色已然發白。

琇娘尚在招呼其他客人，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态。顧知音在台上正撫着琴，一曲終了，她抱着琴起身。看見玉燕在廊道旁，身體聳動着。她蹙着眉頭快步朝玉燕走去，沈顔跟着她的步子一同走至玉燕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