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面試告一段落,幾個面試官疲憊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眼神都渙散了不少。
今天是各路牛鬼蛇神的大亂鬥,有因為成績優異而目中無人的,有因為談到未實現的夢想哭哭啼啼的,有社恐内斂到五分鐘不說一句話的……
對比之下,稍加點撥就能成功悟道的明珠,竟被襯成了内外兼修的仙品。
郝佑臨禁不住仰天長歎:“我本來不是一個憂國憂民的人,今天面試完真的開始為我們國家的未來擔憂了。”
卓琳笑了笑:“你放心,根正苗紅的都在國家機關和科研單位呢,我們隻是跟在後面撿撿漏。黎總,您說是吧?”
黎骥程的魂還附在今天見到的明珠身上,并不知道兩人在聊什麼,被強行拽到兩人的頻道,面不改色道:“抱歉,剛才在想别的事,沒聽到,煩請再說一遍。”
郝佑臨自顧自揶揄道:“我們黎總也沒進過國家機關和科研單位,你難道能說我們黎總不牛嗎?他可是十六歲就上了牛津,A-Level考試分數超神,本科期間成績全優,一畢業就進了松旦,之後出國幹外貿,現在又回國和老東家打擂台打赢了漂亮仗,就問還有誰?印象太深刻了,我自己的履曆都記不了這麼清楚。我們黎總幹的都是實事,不比那些打着深造的幌子逃避實際問題的高學曆人才強?”
“不好意思黎總,是我失言。”卓琳禮貌地跟黎骥程道完歉,随後又轉回頭問郝佑臨,“你什麼學曆來着?”
“博士。”
“……”
“嗐,學不學真本事有什麼要緊的,關鍵是人脈。到了那個圈層,出門靠朋友才是箴言。”
卓琳不跟他這個狠起來連自己的台都拆的雙标黨掰扯,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對着黎骥程邀請:“黎總,中午一起吃飯吧,我已經在我們常聚的茶餐廳點好了菜。”
黎骥程雖然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但在團隊中還算合群,聞言“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六個人一起走出會議室,乘電梯下樓,路過前台的時候,前台的工作人員叫住了黎骥程。
“黎總您好,這是今天來面試的一個小姑娘讓我轉交給您的。”
那小姑娘還特懂事地單獨給她買了一杯咖啡,她不親手交給本人都不好意思,否則她肯定不會攬這樁麻煩。
黎骥程素來不苟言笑,不是她願意輕易招惹的人。
想來對方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真是細心周到。
黎骥程一聽便知她說的是明珠,垂眸看了前台女生轉交給他外賣,伸手扒開了套在外賣盒外面的塑料袋。
透明塑料盒裡裝是當下流行的低糖減脂餐。
餐盒表面果然貼有便箋。
便箋上的字迹清秀,顯然是臨過帖子,專程練過的。
郝佑臨的大腦袋湊過來,正準備看便箋上的内容。
黎骥程一把拎起袋子,抛給其餘人一句話:“下午的面試我不參加了。”
郝佑臨忍不住吐槽:“你今天是有點不對勁,來了面試現場也心不在焉的。要不是知道你不近女色,我都要懷疑你是為了她們其中某位才來的了。”
黎骥程沒理他,兀自拎着外賣走了。
兜在塑料袋裡的外賣盒搖搖晃晃,上面的便箋上隻用黑色簽字筆寫了兩個字:學費。
他猜明珠可能會在附近候着,等他來找。
結果他拎着外賣在周邊逛了一圈都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眼中那個青澀稚嫩姑娘,多年未見,竟自己學會了如何禮貌地與過去的人劃清界限。
—
明珠矯情了一會兒便想開了。
人生嘛,緣聚緣散是常态,該釋懷就得釋懷,該淘汰就得淘汰,潇潇灑灑才是真的自在。
如今她對黎骥程的态度不會過分熱情,也不會過分冷漠。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她和黎骥程徹底老死不相往來顯然不現實。
真鬧僵了,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尴尬,萬一犯他手裡少不了苦頭吃,不宜自絕後路。
但是她可以努力拒絕和黎骥程糾纏,有多遠躲多遠。
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從入職員工分配開始,不選黎骥程掌管的部門。
下午三點左右,她收到了“寶嘉”HR的通知,說她不僅被錄用了,還有三個部門的總監都向她抛來了橄榄枝,她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反選職位。
三個領導分别是财務總監郝佑臨,人事總監卓琳,還有銷售總監黎骥程。
或許是因為有可能成為同部門的同事,或許是因為她是近期唯一被三位部門領導同時看中的人,HR對她格外友善,直接把公司可以接受的薪資上限都明明白白報給她了,還說到時候争取幫她申請一下提前轉正。
明珠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時來運轉,還能遇到這種好事。
說實話,直到面試結束她都沒研究明白“寶嘉”的面試機制。
她偶爾就是這麼糊裡糊塗,喜歡抓大放小,行事潦草。
要是黎骥程還願管她,她八成又要挨訓。
可是現在……
她自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