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雨夜總是帶着一股腐朽的甜蜜味道
約翰·康斯坦丁推開午夜酒吧的門,潮濕的風裹着地獄的氣息灌入,惹得幾個醉醺醺的低階惡魔對他龇牙咧嘴。
挂在門框上的鈴铛沒響——這地方早就不歡迎活人了
但他視若無睹,徑直走向吧台,指節在斑駁的木台上叩響三聲。
“威士忌,不加冰。”他頓了頓,嘴角扯出個并不真切的冷笑,沒有感情“再來點不要命的情報”
看來他運氣不錯
午夜老爹從陰影中擡眼,那雙仿佛能看透靈魂的眼睛在康斯坦丁臉上停留片刻,最終推來一杯琥珀色的液體。
“你的麻煩味比路西法的晨報還新鮮。”他嗓音低沉,“這次又想招惹誰?”
康斯坦丁抿了口酒,火辣的液體滑過喉嚨。
“彭格列”他單刀直入,“為什麼天堂和地獄都對這個黑手黨諱莫如深?”
修冰刀在這個經驗老道的酒保的手裡頓了頓,
“有些東西,”他慢條斯理地放下手裡的工具,“連堕天使都不敢亂碰。”
“比如?”
“比如這個世界”他直視這個玩弄過撒旦和上帝的驅魔人,第一次如此認真——
“這不一樣,作為朋友,我警告你”他推來屬于自己的酒杯,就被底下壓着一張泛黃的照片
圖片裡的威尼斯運河倒映着不自然的虹光,水面下模糊不清——不是模糊不清,而是……康斯坦丁的指尖剛剛觸碰到照片的邊緣,整張照片就無風自燃,連一點灰燼都沒剩下
有東西不想讓他看清那是什麼
還沒等康斯坦丁細想,
叮——
一枚刻着逆五芒星的金币滾到康斯坦丁手邊。順着聲音望去,吧台盡頭坐着個棕發的刺猬頭青年,手裡還把玩着另一枚刻有山羊頭的金币,瑪門的印記在昏暗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裝,卻故意解開領口,露出鎖骨處猙獰的縫合疤痕——那是人體實驗留下的痕迹。
“啊啦,這不是被裡世界當成笑話的萊昂納多大人嗎?“某個惡魔侍者故意提高聲調,引得周圍一陣嗤笑。
青年,萊昂納多連睫毛都沒顫一下。他專注地用瑪門金币搭着積木,直到第七枚金币疊上去的瞬間,整個結構突然坍縮成黑色灰燼。
”約翰·康斯坦丁。“他擡起眼,虹膜裡閃過實驗室特有的冷光,“玩弄地獄和天堂的驅魔人,你想試試操控這個世界嗎”
他好像說出了什麼不得了事——那群剛才還笑做一團的天使和惡魔們,如同被被掐了脖子的雞一般頓時屏住呼吸,
整個酒吧瞬間安靜了下來,不管是倒豎的瞳孔還是金色的眼眸全都向他們看來
午夜老爹的權杖重重頓地,所有标着“G”字母的酒瓶同時爆裂,飛濺的玻璃在萊昂納多臉頰劃出血線——他伸出舌尖舔掉血珠,這個動作讓康斯坦丁注意到他虎牙上細小的編号刻印。
過了半分鐘,所有人都笑了,
“不過是實驗體”某個已經爛醉如泥的惡魔大聲嘲諷,“連當替身都不夠格的殘次品。”
整個午夜酒吧頓時嘈雜起來,仿佛剛才安靜從不存在,細細梭梭的議論和大聲的貶斥彙成一首另類的交響曲——康斯坦丁從來沒發現這群天使和惡魔對人間的“黑惡勢力”有這麼關注
萊昂納多也笑了起來,他解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露出心口跳動的契約烙印——用彭格列家徽變形而成的逆五芒星,每道紋路都在滲着黑血。
康斯坦丁在吧台上碾滅了已經短短一根的煙蒂,他想起加百列反常的效忠,現在又冒出個被整個裡世界公開嘲弄的“殘次品”。
這潭渾水比他想的更肮髒。
“聽說你在查彭格列?”萊昂納多突然湊近,防腐劑味道裡混着硫磺焦臭,“要不要看看真正的笑話?”
他打了個響指,七枚金币懸浮成彭格列家徽的模樣,卻在即将成型時突然熔化成鐵水。
角落裡傳來毫不掩飾的譏笑:“連象征力量都模仿不像!”
萊昂納多充耳不聞。他彈指将一枚金币射向康斯坦丁,金屬在空中化作灰燼組成一行字
「罪與罰」
這是什麼東西,康斯坦丁眼神觸及那行文字的時候就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這行字,給他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當午夜老爹的權杖橫掃過來時,萊昂納多已經退到門口。
他行了個誇張的鞠躬禮,這個動作讓西裝後擺掀起一角——後腰處露出被火焰灼燒過的痕迹,隐約能辨認出“特溫斯頓”字樣的焦黑殘迹。
“對了”他用日語溫柔地說,“你若是能見到我那位高貴的“妹妹”...”
“就告訴她,她注定會成為我膝下的敗将渣滓”那雙猩紅的眼睛一瞬間瞳孔倒豎,看得康斯坦丁渾身僵硬,
那是……瑪門?
門關上後,兼職調酒師的惡魔邊擦杯子邊嗤笑:“這年頭,也是什麼人都敢想了”
在座惡魔多少都跟裡世界有點聯系,自然也是清楚如今的彭格列繼承人和這個實驗室出身,連姓氏都被剝奪的小子之間的天壤之别
在座的都是擁有接近永生的時間的長生種,誰不清楚彭格列的發家的曆史和那位瑪蒂爾德·彭格列殿下真正的依仗是什麼呢
有些東西,即使是彭格列的首領也不能獨自裁決的
“閉嘴!”午夜老爹暴起作怒,所有鏡子同時裂開蛛網紋,“你們這些蠢貨根本不知道——”
康斯坦丁接過冰塊,才發現這塊“冰”沒有一點寒意
“你也滾出去——不要再來這提這個”午夜老爹的怒吼帶着一點裝腔作勢的虛假,
康斯坦丁看着那雙格外平靜的眼睛,舌頭抵住上颚,發出了一聲氣音
走出酒吧時,雨扭曲了城市的霓虹。
康斯坦丁想起萊昂納多被整個裡世界嘲弄卻依然挺直的脊背,想起他提及彭格列時虎牙上閃過的編号反光
那家夥絕對不隻是人類。
……
電腦屏幕在淩晨三點依然亮着,獄寺景和的調查報告與司湯達的會面申請并排顯示在加密郵箱裡。
光标在“批準”按鈕上方懸浮良久,握着鼠标的手指松松緊緊,最終按下左鍵時發出的機械聲響,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熟悉的日程安排界面再次彈出,安妮塔停頓了兩秒,還是選擇退回了上一個界面,不太熟練地查找會面申請的流程上傳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