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脾髒，還敢把這種解毒劑混進自己血液循環，安妮塔雙眼微阖，算是用盡了今晚最後的自制力沒一巴掌呼到這個半死不活的腦袋上。

這裡是港口，集裝箱縫隙滲出的污水混雜着火藥和彈殼碎屑，每立方厘米的空氣中至少漂浮着兩三百種，注入體内血液系統有可能引起人死亡的菌種

複合藥劑已經毀了兩隻，爸爸不回來，密魯菲奧雷就算有材料也沒辦法複刻出來，

安妮塔強迫自己深呼吸保持冷靜，港口冰冷的水泥地上滿是彈痕，隔着防彈布料也磕的人膝蓋疼

但她沒有辦法，安妮塔蹲跪在最大那個集裝箱的陰影下，

提姆枕在她的大腿上，俨然已經算是昏死過去，

紅羅賓的制服上下一體，安妮塔隻能靠摸找到他身上的注射點，她現在甚至還不知道這種藥劑會不會和提姆身上的恐怖毒素或者解毒劑發生反應

安妮塔的手早就在寒風中變得僵硬和冰涼，難以準确的找到提姆身上那微微凸起的注射位置，她隻能徒勞的在少年肋間摸索

更何況提姆在跟稻草人的交鋒中沒少受傷，身上的腫塊也不少，

豆大的雨點直接打彎了綠化帶裡大盤子花的腦袋，安妮塔脫下西裝外套蓋在提姆身上，不一會兒頭發和襯衣就都被淋了個透心涼，

順着發絲下來的都不能叫雨滴，該叫水柱，安妮塔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一晚上，當真是把她這一輩子的狼狽和屈辱都刷新到新的記錄了

“注射點定位誤差在1.2厘米到1.5厘米”

此刻她沾滿血迹的手掌，正以毫米為單位的精确度來調整針頭角度，安妮塔咬牙控制這自己勝負欲，内心告訴她這種注射環境絕對不是一個失去脾髒人類的免疫系統可以戰勝的

通訊器的藍光重新亮，蝙蝠俠的聲音出現在她耳朵裡的時候，安妮塔竟然意外的感到如釋重負，

她眼一閉心一橫，還是覺得不能直接給提姆注射藥劑，不能放任這個嚣張的玩命蠢貨——“hey，Batman，能來米勒港三區這邊接一下我和紅羅賓嗎”

“我怕他死在這”

……

這是安妮塔·彭格列-傑索第一次這麼狼狽的出現在人前，

但她完全無暇顧忌這些，

身上的襯衫幾乎能擰出水來，隻能說質量不錯加上一點幻術技巧，還不至于讓她在人前走光，

安妮塔接過攪局者遞來的毛巾，餘光掃過夜翼微微擡起的卡裡棍，這個防禦角度精準複刻對付利爪的起手式，

她眉毛一挑，嗤笑迸出齒間，她無意同這群蝙蝠有什麼别的聯系，自然也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謝謝你，斯蒂芬妮·布朗小姐”還保持着她那西歐老錢的腔調，在這充滿美國科幻風格的洞穴裡不帶一點拘束，

毫不對蝙蝠客氣，她叫破了斯蒂芬妮的身份，又好像單對這個女孩很友好。

某個無月之夜的記憶突然刺入腦海，提姆坐在他們的客廳裡調試着紅羅賓的無人機，告訴她這些東西靈感來源時眼角的得意和這個女孩的經曆

是個值得尊重的女孩，

不自覺回想起一些夜談活動，蝙蝠洞過分冰冷的燈光提醒着她提姆此刻的境遇，安妮塔忍不住提眉蹙額，再度把目光投向蝙蝠電腦，“這個藥劑的大部分原材料的來源不在地球，沒必要白費功夫”

“我需要你們控制住提姆的生命體征，最好能把腦部的那個反入侵裝置給去掉，這很麻煩”

她完全不在意蝙蝠俠憤怒和質疑，感受到身體的回溫，安妮塔索性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實體幻術，露出晚宴上那身昂貴的禮服

價值連城的禮服潔白如新，完全不像被主人穿着在哥譚雨夜的貧民窟裡摸爬滾打過的樣子，

斯蒂芬妮瞪圓了眼，發出一聲小小的驚歎，“你是魔法師？”

“是黑手黨，意大利的幻術師”蝙蝠俠的聲音這會比液氮還冷，他用的肯定句，今晚與安妮塔·傑索的合作，已經足夠世界第一偵探看出她背後根本不憚掩飾的實力

“這裡是哥譚，不要把意大利的風氣帶到這裡，哥譚有自己的規矩”

鼻腔發出一聲不屑的氣音，安妮塔沒有否認，她半倚在提姆的治療倉上，少年過分慘白面容帶着深沉的死氣“你比我想象中的廢物，蝙蝠俠”

怎麼這些裡世界的人嘴一個比一個毒，坐在角落替羅賓包紮傷口的芭芭拉動作一頓，肩膀聳起，這個熟悉的句式，真的有點好笑

她用力按住已經一蹦三尺高的達米安，幸好這個小刺客對她還有點尊重，對安妮塔·傑索的實力也有點“尊重”，沒有提着刀就要上去跟安妮塔·傑索拼命

“規矩，你在讓羅賓們像廉價雇傭兵一樣傷痕累累的時候怎麼不談談規矩”她屈指叩響治療倉的钛合金外殼，每一聲都精準對應着心電監護儀的異常峰值

這是彭格列審訊叛徒時常用的心裡施壓節奏

“足夠強大的人才有資格談地盤，”她沒有去看蝙蝠家族漆黑的臉色，目光落在蝙蝠電腦上還沒有收起的任務報告，她有了解過蝙蝠俠的不殺原則

“強者才配談底線”

“你連自己翅膀下的雛鳥都護不住——有什麼臉面拿你的底線要求别人？”

真正的教父，從不在敵人墳前解釋仁慈。

鞋跟在落針可聞的巢穴中敲出死亡的序曲，有人步步逼近，有人沉默不語

布魯斯緊緊盯着這個入侵蝙蝠們的少女，被打上弱者标簽的蝙蝠俠清楚他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安妮塔·彭格列-傑索，她是個跟塔利亞·奧古一樣的女人。

看着醫療艙裡昏睡的公主，安妮塔忽然低笑出聲，“至少在提姆醒來之前，别太緊張，蝙蝠俠”

……

瑪雷集團的副董事長首次露面就撞上了小醜事件，

在昨夜這個全球目光都聚集在，這位第一次露面的資本代言人身上的商海狂歡之時，輿論的力量足夠讓哥譚這處爛肉的腐蝕臭味熏到整個美國。

哥譚的問題再次被攤開揉碎擺在了政府和輿論面前，成為了美國在國際層面最新的笑柄

偏偏還不僅如此

即使蝙蝠俠和鋼鐵俠聯手疏散群衆，昨夜一夜，也有兩位在醫療領域大有建樹的名流死在了哥譚，其中一位甚至剛剛突破了癌症治療技術的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