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遠了!”
“哦哦,我知道。”
在赤那朔的提醒下,何映燈才悠悠回過神來,也不知怎的,最近老愛晃神兒,大概是中毒的後症吧。
“你說,窈娘真的會背叛公主嗎?”
“她是商人,不是城外施粥的恩主。”
“哦。”
商人重利輕别離。
這句話誰說的來着?
不對!
何映燈腦子一轉。
自己不也算個商戶嗎?
“那我……”
“你不是。”赤那朔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擡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若我為女子,映燈為男子,必也是頂天立地,令我心向往之。”
“你怎麼……越來越會胡說八道了。”
還是他們最近太悠閑了,何映燈心想,在邬鎮,在草原,哪有這種好日子過。
不過她倒也是挺樂在其中。
“娘子,娘子?你說句話呀?”
何映燈扭頭不語,赤那朔便也傾身靠了過去。
“難不成真要我換個法子叫叫?”
“不……”
“官人?夫君?小公子?老爺?”
“别說了别說了……”
畢竟還是個女兒家,何映燈哪能受得了這種誘惑。
要是當初被關起來的時候,有人這樣勾引她,她什麼都招了。
“咳咳。”
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從鋪子外傳來,何映燈立馬像隻烏龜似的縮起來,埋着頭不吭聲。
難得兩人有點情趣,現下突然被人一打擾,赤那朔也是有些手足無措了,面上還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背地裡咬牙切齒。
又是謝載舟。
“何姑娘,你方才派人傳信到府上,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孫從也冤枉,他收到消息就帶着自家殿下緊趕慢趕過來,撞上人恩恩愛愛……
“我們昨日猜的不錯。窈娘來過了。”
“說了什麼?”
“商人求利,徐徐圖之。”
“她想當皇商。”何映燈平複了一會兒,擡起頭假裝整理賬本,“其實我也有話一直想說。等這些事了了,我和阿朔要回我祖地湘鄉,便也不便當所謂的第一女皇商了。”
“其實這孔明燈鋪子,在都城也……”
“思來想去,還是窈娘最令人信服。身為女子,一路經商多有不易,即便如今富可敵國,仍受人議論,還望殿下應允。”
“赤那公子也這樣認為麼?”
“不錯。殿下大業将成,雖說不必在意一位商人能掀起什麼驚濤駭浪,不過能多一位盟友,何樂而不為呢?”
“自然,于情于理都該如此。”謝載舟無話可說,“天色不早,本宮先回宮了。”
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裡的不悅之意,孫從一言不發,跟着謝載舟大步離開。
明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一擺到明面上說,卻鬧得大家不歡而散了。
“早晚都要說的。”何映燈一臉無奈,除了要和阿朔一道外,其他都在她原本的計劃之中。
她這兩年經曆了多少爾虞我詐,就想閑下來過過安生日子。
更何況,狡兔死,走狗烹,這道理她也明白。雖說她和阿朔如今同謝載舟好友相稱,但人心易變,誰知他日不會落得個鳥盡弓藏的下場。
到時候她主外,阿朔主内,小日子和和美美的,多好。
爹娘也會應允吧。
“阿朔,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願意離開草原,不當什麼部落首領,跟着我走嗎?”
“求之不得。”
他本就是草原上無牽無挂的一頭孤狼,既無遠大志向,也無心紛争,某一日,明燈為引,才得以脫離黑暗。
草原風沙粗粝,怕吹滅這明燈,索性去一個山清水秀的溫婉之地,從今往後,隻安安穩穩當個守燈人。
“真好。”
于何映燈來說,明燈堅韌,不懼摧折,卻隻願有朝一日,能回到它應回的地方去。
雖千山萬水,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