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孟相和謝載舟兩人臉色一變,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這下沒人跟你搶何姑娘了。”翟赫扭頭幸災樂禍道,不過很快被赤那朔一個眼刀制止,頭又低了回去。
比起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赤那朔更恨的是獨斷的皇權。一聲令下,便要毀了兩個人的幸福。
雖然衆臣已然表态,但最重要的兩人無動于衷,惹得皇帝有些不滿。
“孟相可是不滿意?”
孟洵抿着唇,一言不發,隻是低着頭,表示拒絕。
“載舟呢?”皇帝轉而詢問謝載舟。
“兒臣心有所屬。”
“哦?是哪家小姐啊?”話裡警告意味十足,謝載舟毫不懷疑,要是他能說出何映燈,皇帝能立刻派人處置了她。
他不傻,赤那朔也不傻,兩人都知道這時候是不能說出那個名字的。
這樣僵持,倒是苦了群臣。
明明是家宴,氣氛卻異常凝重,他們這位陛下掌權多年,不怒自威,平日裡他們誠惶誠恐也就罷了,如今夾在這對父子中間,更是寸步難行。
“兒臣在草原時,偶然結識了一位女子,她叫阿伊莎,是西域莎依國的公主。”
這下衆臣松了口氣,好歹也是個身份貴重的公主,近年來他們覃朝雖與西域各國有嫌隙,但那些小國還是不夠看的,要是喜歡,娶了就是。
“陛下,臣認為大皇子殿下雖言行有失,但也是情有可原。既然殿下喜歡那個西域公主,不如下诏命他們派公主來和親,一來彰顯我國威嚴,二來緩和兩地關系。”
“臣附議。如若殿下執意,可先娶公主,再納世家小姐。”
“容朕再考慮一二。”
大臣們七嘴八舌,吵的皇帝頭疼。賜婚一事算是先放在一邊容後再議了。
謝載舟松了口氣,不過若真因此害得阿伊莎遠離家鄉,他心裡也過意不去。
在歌舞交錯中,心懷鬼胎的宴席終于結束。
皇帝今日有些不悅,先行離席,諸臣一一散去,孫從也跟着他爹同行離開。
倒是孟洵慢悠悠走到謝載舟身旁,不懷好意地打量了他一番。
“又是賣燈女,又是西域公主的,看來殿下此去收獲頗豐啊。”
“孟相不也是嗎?半老鳏夫,趁機搭上了千嬌萬貴的皇妹。”
“我與公主之事不勞殿下操心。”
話裡讨不到好,孟洵拂袖而去,謝載舟神色淡淡,輕撚指尖。
淡淡的長夜香味。
真夠明顯的。
他不由得想起了思水小時候纏着他教書的模樣,小小的一個人兒,天真單純。
現在卻與那樣一個陰險的人為伍。
若不是父皇早就發覺了,今日又怎會拿着這賜婚的旨意來試探。
“你們兩個聽夠了?”
話音剛落,赤那朔和翟赫從暗處走了過來。
“殿下這段時日也不好過吧?多少雙眼睛盯着你,他們會想什麼呢?強勢的陛下,無能的皇子,即無功勳,也無實權。”
“你想說什麼?”
“把我夫人還給我。”
“還?人又不是物品,她有自己的選擇。”謝載舟笑了笑,“映燈最近生了病,我倒是很願意趁人之危。不如我們合作合作?”
“我答應你。”
兩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謝載舟需要赤那朔的草原勢力,赤那朔也等着謝載舟奪權之後,允諾他開通兩地商路,至于映燈,自然,看她自己的心意。
約法三章。
其一,不得傷害利用無辜人。
其二,嚴查貪官污吏。
其三,商道開通一日,兩地絕無戰事。
避免出錯或者事後反悔,立下字據,印掌為誓,二人各得一份。
事關兩地和平,赤那朔和謝載舟都面色凝重,擊掌三下,算是達成了同盟。
“這麼晚了,殿下是打算出宮麼?”
“回東宮。”
“哦。”
“映燈在孫從府上。”
“哪裡?”
“自己找吧!”
謝載舟走出老遠,隻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徒留兩個人待在原地,毫無頭緒。
“我們怎麼知道孫從的府邸在哪兒?這都城裡不知有多少個宅院……”翟赫撓了撓腦袋,語氣裡全是疑惑不解。
“慢慢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