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燈,一百文一盞。”
反正這人看起來挺有錢的,何映燈幹脆亂叫價。
“好,我要十盞。”謝載舟爽快地招手,孫從立刻拿出一錠銀子遞過去,就他的身份而言,這點小錢根本無需考慮。
孫從在一旁看着自家公子一臉不值錢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歎氣,在宮裡宮外,什麼姑娘沒有,上至丞相嫡女,下至員外郎千金。公子偏偏就看上了這個賣燈的小販。
長得倒是不怎麼遜色,不過那雙手上繭子不少,哪有點女兒家的嬌柔模樣。
何映燈今日剛好就隻帶了十盞燈,一下子就賣出去了,她也樂得自在。
畢竟,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呢?
“這燈是要給你送到府上去?還是……”
“孫從。”
謝載舟叫了他一聲,後者立刻心領神會,把籮筐扛在身上。
“姑娘見怪,府宅較遠,借用一下你的擔子。”
“沒事沒事。”何映燈也不想自己扛着扁擔走來走去,對這人印象好了幾分,還懂得憐香惜玉,不錯不錯。
“那麻煩姑娘同我們一道吧。”
“啊?好……好吧。”
何映燈收回之前贊許的話,還不是想趁機和她交談,不過看這人也是讀書人,應當不會對她如何。
就這樣,兩個人在前面并肩走着,孫從提着擔子在後面跟着。
“不知映燈姑娘家住何處?”猶豫了半天,謝載舟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怕她不高興,立刻又解釋,“前幾日問的嬸子,才知道姑娘名諱。”
何映燈假裝沒聽到,低頭看着地上發呆。
見他不搭理,謝載舟也不惱,又自顧自地說起來。
“從前就常常聽說邬鎮風景好,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雖不在江南卻頗有江南風味。果然名不虛傳。”
“嗯嗯。”何映燈幹笑兩聲。
“這裡來往的讀書人不少,詩情畫意,更添幾分情緻。”
“嗯嗯。”何映燈仍是敷衍地應着,埋頭走路。
“到了。”
等到幾人停下腳步,何映燈擡頭一看,竟然是驿丞府,此刻驿丞正在門口踱步,似在等人。
正在她以為來錯地方之時,驿丞見到謝載舟,恭恭敬敬地迎了上來。
“大皇……謝公子……”
看見何映燈在一旁,驿丞連忙改口。
謝載舟也收斂起了溫和的神色,跟着驿丞去了一旁,雙手背後,不怒自威。
别的府衛也沒閑着,從孫從手裡接過孔明燈,一人幾盞拿着進了府。
看着孫從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何映燈心下了然,猜測到這兩人身份不同尋常。
能得到驿丞如此殷勤,難保不是官員或者……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謝載舟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屏退了驿丞,朝何映燈大步走過來。
“映燈姑娘。”
“啊,怎麼了?”
“實不相瞞,家裡來信,過幾日我就要回家去了。聽聞不久是乞巧佳節,頗想體會一二。不知姑娘可否有空?帶我體驗一下邬鎮的風土人情。”
“可以。”何映燈立刻應下。
這人身份非同尋常,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忘了介紹,在下謝載舟,有勞姑娘了。”
“呵呵呵,不用不用。”自己可受不起,何映燈擦了一下不存在的冷汗。
驿丞帶着幾個家丁出來,畢恭畢敬地候在一旁。
“時辰不早,我派人送這位姑娘回去。”
看謝載舟點點頭,何映燈也不好推辭,原本三個人變成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跟着何映燈回家。
早知道她就帶上帷帽了,現在這樣,也太過引人注目……不知道還以為她犯了什麼事兒,也不好去尋阿朔,希望他能自己回家吧。
來到竹林,孫從領着家丁老老實實地守在外面,留謝載舟和何映燈一起進去。
“閑情逸緻,别有洞天。”謝載舟感歎道。
竹林清幽,溪流潺潺,小屋兩間,頗為自在。
“過獎過獎。”
這一路上謝載舟都在誇,倒是讓何映燈有些不好意思了,住在這裡還不是因為沒錢,買不起鎮上的宅子。
“那我就先告辭了,後日,我在這裡等你。”
謝載舟見好就收,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何映燈這才放松下來,随意地坐在門檻上。
這個人身份不菲,看起來頗有權勢,也許能接近他打聽打聽她爹爹的消息。
“你還知道回來。”
赤那朔原來早就到家了,不知何時從屋内冒出來,手上還提着菜,話裡面酸溜溜的。
“我今日……”
沒聽她把話說完,赤那朔就闆着臉提東西去了竈房,俨然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搞得何映燈心虛得像偷了人的負心漢。
不對,她有什麼可心虛的,而且,她可有正事要辦。
何映燈撐着腦袋思考怎麼能從謝載舟口中得知二十年前的參軍名冊。
一般這東西都歸參軍大人管,要是,謝載舟能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