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法拉利飛馳而過,劃破深夜的寂靜,發動機野獸般轟鳴,響徹天空。
“要死啊!大半夜飙車!不讓人睡覺了!”
高層樓的爺叔氣如洪鐘,對着空蕩蕩的街道怒罵。
聽見這通罵,他們不約而同笑出聲,極有默契。
深黑的牆角突然亮起一塊,林羽童收到了消息,是孟朗朗發來的。
【姐,快回來,要集體合影,就差你了】
葉恒祯不小心瞟到屏幕,主動開口:“不早了,該回去了。”
“嗯,”她點點頭,“這外套······”
“你披着吧,天氣冷。”
瞥見他胳膊汗毛豎起,她關切道:“那你怎麼辦···”
“我皮糙肉厚,不怕。”他伸展雙臂,把身體活動開,有了暖意。
“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話未說完,她想起之前那句不想聽見謝謝,急忙改口,“今天很開心。”
他揮揮手,目送她遠去:“嗯,再見,你自己小心。”
林羽童急匆匆跑回包廂,外面和這裡是冰火兩重天。
空氣污濁,摻雜着酒氣、電子煙霧還有人呼吸的口臭,深呼吸一口恐怕要折壽一年。
老闆和隔壁組長都喝高了,兩人醉醺醺地劃拳,動作幅度之大好像在跳舞。
其他人則癱在沙發上,自顧自玩着手機,屏幕的亮光照見他們呆滞的臉。
找到角落裡的孟朗朗,這家夥正悶頭啃果盤裡的西瓜和哈密瓜,低頭發消息,絲毫沒注意到她。
低頭找座,不小心瞧到小姑娘的屏幕,上面沒有Ng頭像,想必斷了聯系,不白費自己一番苦心。
“不是要合影嗎?”她坐下來,手指輕敲茶幾,提醒孟朗朗。
“還沒開始呢,剛才隻是Johnna提議,大家沒搭理她。”小姑娘往邊上挪,給她空出位子,注意到她的外套,“衣服誰的?葉恒祯的?”
“嗯。”
孟朗朗睜大眼睛,帶着八卦的眼神:“你們進度夠快啊,他等下和你一起回去?”
“沒有,他隻是和我解釋那女人的事,見我冷,就把衣服借我。”她一邊說,一邊脫下外套疊好。
“啧,他是真在意你。”
“朋友嘛,你要是冷我也借你。”
孟朗朗指着自己的風衣,說:“别别别,我今天穿的多。”
滋——,一聲尖銳的麥克風嘯叫回蕩在包廂,她們倆連忙捂住耳朵,避免耳膜被尖聲鑽出孔來。
“咳咳,擦不多到點了,”老闆喝的太多,舌頭和牙齒開始打架,大着舌頭說:“我簡單做個腫結,公司能有今天的層績,阻要有大家······”
他拿着話筒,搖搖晃晃,迷離燈光下,都快有重影了。
搭配口齒不清的廢話,極具催眠效果,林羽童眼皮重重合上,就要睡着。
“就則樣,散會!”老闆大手一揮,示意大家散夥回家,台下掌聲雷動,不少人已經提着包蓄勢待發,就等老闆先一步邁出門,跟在他後面。
孟朗朗搖着林羽童:“童姐,醒醒,結束了。”
她費力擡起眼皮,含含糊糊問:“啊?這就走啦?”
“走啦,快點快點。”孟朗朗拉着她。
“着什麼急,現在人多,你打不上車,等會再走。”她整個人躺下,看起來要睡在KTV。
“老闆說話時我就叫車了,現在車都到了。”小姑娘正說着,屏幕上顯示司機來電,“喂,師傅,我在,馬上出來。”
她聲音懶洋洋的,擺手讓她走:“那你先回吧,别耽誤時間。”
“那我走了啊,童姐你自己保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羽童趴在KTV沙發上,聽見門外一陣敲門聲。
她腦子懵懵的,眼皮還黏在一起,以為有什麼急事,便在黑暗中摸索着前進。
?一下,腿磕到大理石茶幾,這下徹底醒過來了。
打開門一看,原來是服務員,對方語氣和善地問:“包廂時間已經過了,您需要延長時間嗎?”
“不用不用不用。”她頭搖的像撥浪鼓,這一大間包廂可不少錢。
“那我們就進去收拾了,您離開時請注意帶好随身物品。”服務員畢恭畢敬。
打開叫車軟件,顯示前面還有38個人排隊。
她拍拍額頭,後悔沒提前叫車,這麼多人要等到什麼時候。
拎着包和葉恒祯的外套向外走。
摸着這件衣服,才發現面料上乘,做工細膩,領口袖口都非常幹淨,一股極淡的煙草味。
領标寫着片假名,是不認識的日本牌子。
淩晨一點多,KTV大廳空蕩蕩的,隻回響着服務員的腳步聲。
她環顧四周,心想着不知道葉恒祯去哪了,也許回家,也可能喝下一輪。
但無論如何,在這裡大概率碰不到了。
走出KTV,迎面就是一陣風,吹得她起雞皮疙瘩,重新披好外套。
街面上沒有幾個人,同事們在她睡着的時候都走光了,說不定一些人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遠處有輛巡查車,紅藍頂燈一閃一閃的,亮得刺眼。
她正等着車,望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出神,耳邊突然傳來嘈雜的争吵。
“我女朋友,你他媽也敢碰?!”聲音粗鄙,不堪入耳。
她是個好熱鬧的人,循聲望去,見到一大幫精神小夥,有個人站在最前面,摟着個女孩,沖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叫嚣。
為了看清那個身影,她往那邊湊了兩步。
還是葉恒祯。
而女孩,就是在走廊裡碰到的那個。
今晚上跟他們真是有緣,連續見了兩次面,還都是這麼有戲劇張力的場面。
精神小夥往前一步,猛推葉恒祯一把:“你不說話是不是?!有種碰沒種承認啊!”
這一推,葉恒祯腳下蹒跚,兩腿打彎,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突然一雙手架在他腋下,把他撐起來。
是林羽童,她剛剛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過來,氣還沒喘勻。
葉恒祯很重,整個後背倚在她身上,像一塊巨石,壓得她呼吸更困難了。
她一邊喘,一邊附在他耳畔說:“你多少斤!這麼沉!”
一股熱氣吹得耳根發癢,他一邊摸着耳垂,一邊對她笑,說:“不重。”
不重個屁!她心裡默默吐槽。
好不容易扶他站穩,一擡頭,和那女孩對上眼神,妒火中燒,似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