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魔氣,從他後背溢散而出。
“我說了你會後悔吧,不出我所料,嘎嘎嘎嘎嘎嘎!”龍沉竹在他的懷中陰笑,“你竟為他入魔,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
陸小吾若有所思的回過神,他掏出瓶子,順勢扔入了幽冥河,就此把這個煩人精放生了。
“扔了也沒有用啊!”龍沉竹一邊下墜,一邊大喊。哐當一聲,瓶子砸在河灘上,順水東流而去。
*
其實很多年以前,古素汐也曾問過自己,是否後悔那時的抉擇——成魔。
自此永世不入輪回,哪怕僞裝得再像個正常人,死後也隻會自動進入魔種休眠……
沒有抛卻成魔前的記憶,卻無需轉世投胎,永遠失去了成為一個真正凡人的資格……一旦為魔,便永世為魔。
沒有了與生對立的死,他的生命漸漸變得和那株在石頭縫裡等待了幾萬年,日益暴躁瘋狂的黑色根莖沒有任何區分。
古素汐的問題從來沒有答案。
同樣,陸小吾今日也不會有。
因為成魔還是成人,于他們而言,根本沒得選。
陸小吾攀上了兩峰挾持之處。
——不就是留影符嗎?我也有啊!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藍色符咒,擦燃,讓符咒之力記錄着自己摘花的全部過程。
他的身上紊動着一絲初生的魔氣。他将手伸向花的根莖,将灈靈花一點點從根莖上撕扯下來。
而他身上那一縷初生的微弱魔氣,卻從頭到尾,未與其下的根莖發生任何感應或是關聯。
“你看,我沒有騙你吧!”他回過頭來,對着留影符的方向,笑了笑說道。“萬幢崖的魔靈都會和魔種有所感應,不信你去翻千年來中州留下的考證!我沒有!我沒有!”
他依然試圖撇清自己與莫憐鬼君的關聯,試圖告訴淩二現在的他到底是誰,試圖證明自己這一次沒有騙他。
但是他身後漂泊着淡淡的黑色魔氣,這又讓他的話變得更加難以取信。
然而他又的确無法與花身下的魔種産生任何關聯。所以,任哪個修仙者,隻要多看一眼就都明白,現在的他,隻是一個因為道心不穩,而不慎墜入心魔的普通修士而已。
“灈靈花我幫你摘了,希望這一次你能順利渡劫……和喜歡的人長生相許吧!”他不知道,他這張剛剛哭過的臉,笑起來有多難看。而這些畫面,都被留影符一一記錄了下來。
他摘下了花,收起了留影符,便順着藤蔓一路往上攀爬。
幻雷戒的靈力被魔種的壓制完全阻隔了。所以他打算上去之後,找一個能用出靈力的地方,用幻雷戒劈一下,這樣淩二大概率會來劈的位置找他。
當然,等到淩二前來,自己也早就走遠了。
雖然之後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這個鬼樣子根本就不敢回南海,這種狀态也不敢回昭瞢城,回去了,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做出失控的舉動。
就找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窩着吧!等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再出來!
他也再不想看見淩二。雖然他剛才哭了那麼久,現在依舊很想哭,但是其實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也許隻是下意識的反應而已。
他知道淩二說的多半是違心話,所以他也不覺得傷心,不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但他還是想躲得遠遠的,再也不相見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被自己看護了二十年的人這麼咒罵,有一點難受也是正常的。他隻是因為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東西,覺得落差太大,難免心理失衡,更多的是不甘心而已!
本座才沒有為這愚蠢的凡人之情感到傷心呢!
陸小吾一邊擦着眼淚,兀自沉浸在思緒中,這個時候,尚且沒發現萬幢崖的異樣。
直到他爬到了峰頂,登上了當初他解決龍沉竹和攝龍散仙的懸崖上方,才赫然發現,周圍的魔靈全都不見了。萬幢崖的上方,旋轉着一團七色的虹光。
有一個熟悉的仙風道骨的白衣背影,正站在峰頂平台上等着他。
察覺他的到來,那人負着手轉過頭。
“你來了,我等了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