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制止淩二的辦法,是直接抛出了這幾日查來的結果。
然而,尴尬的是——
在場沒一個人搭理他。
淩二追擊之中,依稀聽到他的聲音,也隻是匆忙回頭撇了他一眼,卻壓根沒停手的打算。
陸小吾就眼見那男修被淩二擊中胸前要害,吐出一大口血花,再不停手就要出人命了。
他不由輕歎一聲,操縱着飛行符俯沖而下,在淩二下一個殺招到來前,擋在了那男修面前。
“你幹什麼?!”淩二險些收手不及,怒罵一聲,“滾開!”
陸小吾暗罵數聲,萬般無奈之下,迎着淩二的掌風,當空劈了一道弧光,各自抵消後留下兩道勁風,彼此沖擊而去。
陸小吾閉目等灰塵全部落下去,才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别打了!我說了,淩亙沒有死!你爹沒有死……你聽不懂嗎?此事與你無關,你非要因此造殺,白費我這些天的血汗嗎!”
淩二這才收手冷靜下來,眼中卻還是猶有不甘。
身後,那天峭門的大冤種亦躺在地上,和着血吐出被打掉的大牙,低啐道,“來,你打死我呀!我今天死不了,以後必伺機取你性命。霄影大人的身邊,絕不能有你這樣的污……”
“閉嘴吧你!”
陸小吾想也沒想,回頭對着那人的下巴一腳踢去。
這下終于徹底安靜了。
陸小吾正打算再說些什麼,這時兩人後方,簌簌幾聲衣擺響動,卻是七大宗門長老追擊而至。
七人接連落腳于平台上,正要再度向淩二發難。這時,晚到一步的大夫人卻怔怔地走上前來,制止了七人的動作。
“小兄弟,剛剛聽你說,老家主沒有死……此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夫人看着陸小吾手裡抱着的書卷,不由晃了晃神。
“就是這個意思。”陸小吾揮手,示意那和他一起同來的小童将所有竹簡都抱過來,依照自己記憶中的順序,一一攤在衆人面前,“夫人,你可知道,老家主當初渡的到底是什麼劫?”
“我不知道……”大夫人神色恍惚地蹲下來,撫着書上字迹,幽幽道,“他從不會和我說這些事情……”
“那就對了。”陸小吾說道,“老家主或許是生性孤僻,不喜與人交流,所以直到他兵解于世,也無人知道他究竟在渡什麼劫……可你想想,以二公子如今修為都能接九道雷了,老家主當初号稱天下第一了,難道是因為修為不夠,無法飛升嗎?不可能,唯一讓他遲遲沒有飛升的原因,隻能是他自願留在下界,且他渡的劫,與常人之劫并不相同。”
“所以呢……?”大夫人仰頭,略帶迷惑地看向他。
陸小吾走到大夫人面前,繼續道,“所以我便以此進行推算,認定老家主當初修煉非是遭遇瓶頸……所謂的走火入魔,暴斃而亡,不過是他想讓别人看到的表象罷了。”
大夫人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站起來,“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夫君沒死?那他眼睜睜看着我這些年來為他肝腸寸斷……這怎麼可能呢?”
“……也并非老家主故意如此。”陸小吾看大夫人神色凄然,不由放緩了聲音,低聲安慰道,“而且這也隻是晚輩一開始的猜想,但後來,我又反複翻找了老家主留下的手迹,發現他這麼做……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他所渡之劫非同一般。”
“什麼意思?”夫人問,“他渡的……難道比九道天雷還難?可我怎麼從沒有聽他說過?”
“如果晚輩沒猜錯,老家主渡的應是‘無量災劫’,此劫究竟難不難,老家主都在藏書中記下了,隻是這十多年來,從來無人将這些線索串起來。”陸小吾接着幽幽說道,“而我之所以說老家主沒有死,便是因這無量災劫……對應的最後一劫,一定是死劫。”
“哼,黃口小兒,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想而已,無憑無據,亦死無對證。”見他煞有其事,七大宗門的長老中急忙走出一人,反駁道,“你是不是接下來還要說,他轉世去了,抛卻前塵了,再碰到也不認識咱們了?所以淩二是無辜的?哈哈哈,我活了八百多歲,可還從沒聽說過什麼無量災劫!”
——你當然沒聽說過,淩父當年是何等境界,其人可自創功法,獨立于世,你又是何等境界?與之相比算什麼?
陸小吾心中默默腹诽,臉上卻還是不能逾矩,隻側頭笑道,“我若是沒有證據,又怎敢站在諸位面前?但問題是,我若真找出淩父尚存于世的證據,你們是不是該答應我,此事就此平息?是不是也要向我家二公子賠禮緻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