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吾：“……”

“實話告訴你，等什麼時候幻雷戒能取下來，你就可以滾。”見凡人沉默，淩二醞釀了一下，繼續低聲威脅，“但你隻要霸占着幻雷戒一天，就哪也别想……”

“……廢物。”話沒說完，淩二的耳邊忽然飄過一句輕柔的呢喃。

他聞言不由愣了愣。

——剛才的罵聲，是面前凡人發出來的嗎？

他垂頭，狐疑地盯着面前沉默的凡人，不由再三确認……

然而就像故意印證他内心疑惑似的，陸小吾眼神惡毒地擡起眉梢，加重語氣，再次強調了一遍。

“你這個廢物，要是再敢罵我醜……我就罵到你閉嘴為止。”

淩二眉頭跳了跳，咬了咬牙，眼中旋即泛起狂怒。

——其他的都可以，隻是，為什麼是廢物？他難道不知道，這一句幾乎是自己的死穴嗎。

費心勞神和這凡人交涉，還真是多此一舉！

淩二擡起手，心中怒火飙升，當場就打算結果了這凡人的性命。

可他轉念便很快冷靜下來，隻怕這塵緣若是被自己打死了，也不算是真正了結。

“哼——你想死？可沒那麼容易。”

更何況——自己早不是當初那個因資質不足，而受人排擠、任人嘲笑的年輕人了，又何必與一個凡人較真呢?

“所以……你一個凡人，以為自己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淩二想到這裡，垂頭冷笑一聲。

……不過一個随手揉搓的蝼蟻罷了。

他擡高陸小吾的下巴，繼而陰測測地湊近了些，咬着耳根，故作溫柔道，

“……你愛怎麼罵，便怎麼罵。總而言之——爺走的是長生之道，汝等蝼蟻，不過百年爾爾，終歸于塵埃……既如此，爺又何必費心聆聽蝼蟻的罵聲？”

淩二說着，臉上甚至浮現出些微惬意，與輕柔嗓音截然相反，他加重了手中揉捏着陸小吾雙頰的力道。

“嗬，爺這百年修行，若因你一句廢物破了功，才真是白活了……”

他說完，又伸出有力的拇指，在陸小吾柔軟的唇邊輕輕摩挲了一下。

那略帶溫柔的幽深眉目，讓他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多情的戀人，想要掌着陸小吾的唇親下去。

但自那輕輕開合的唇齒間，卻透露出無情的警告。

“這一次就小施懲戒，以後開口之前想清楚，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

陸小吾：“……唔唔唔。”

陸小吾正打算繼續罵回去，才發現自己居然完全出不來聲了。

——該死的淩二，竟然趁剛才抹那下給他用封口咒！

算了，陸小吾想着差不多把意思傳達到就得了，也懶得再和他廢話，直接掙開他的手臂，伸手拔出淩二腰側懸着的佩劍。

——狗東西，今日我豁出這根指頭，也把幻雷戒還給你！

“嘶……”陸小吾揮劍而下，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分毫力氣……

“你想幹什麼？”

略帶疑惑的聲音從上方幽幽傳來，他擡頭，就見淩二正咬牙切齒地瞪視着自己，跟看個滅族仇人一樣，另一手亦死死捏着他的手腕。

“唔唔唔……（道爺與我不情不願）唔唔唔唔唔……（咱一别兩寬各走各道）唔唔唔唔唔……（希望你将來不要後悔）”

淩二：“………”

淩二愣了愣，俨然沒明白他說什麼，隻加大力氣，單手把他從面前提了起來，嗤笑了一聲。

“小嘴兒挺能叭叭，還在偷偷編排爺什麼壞話？”

陸小吾:“唔唔唔唔……！”——你放開老子。

“你繼續罵，反正我聽不懂。”

淩二說完，也不等他再抗議，扛着他飛身而起，重新回到衆人身邊。

“二侄子，吵完了?”這時淩隐持着扇子走過來，“吵完了就跟我回去。”

該死的淩二……

被淩二強行扣住，随同衆人穿雲破霧起來的陸小吾，一邊垂頭盯着雲層下飛掠的山川湖海，一邊忍不住在心底把淩二的祖宗十八代篩了個遍。

不知又過去多久。飛速而過的雲海中，隻見一片巋然聳立于綿延仙山之中的漢白玉瓊閣撲面而來。

陸小吾愣了愣神，一時也忘了繼續在心裡罵淩二了。

——這便是書中昔日的第一大世家，淩府仙山。

光看眼下鬼斧神工的建築群，和山中鐘靈毓秀、遍布天地的清氣，倒也不愧當年淩亙在世之時，百家來賀的風光了。

陸小吾垂頭，又見一群淩府外門子弟，早已在階下翹首等待，不知名的仙姝仙童都快排成了一個營。

“你們快看，那是不是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