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姑娘,”小魚臉上的玩笑意全然退去,他漂亮的桃花目像狐狸一樣盯着薛苓璐,“你覺得霁霖哥對你的愛有幾分呢?足夠外人拿來利用了嗎?”
薛苓璐躺了下去,縮起腿,眉頭越皺越深。
小魚和薛苓璐是上午才認識的,兩人的暧昧照片和绯聞則是七點踩着飯點席卷各大社交媒體的。
“高綏,别看了。”
高綏剛結束《孤王》的今日拍攝,一坐下,唐宋就跟高綏彙報了這個情況,結果,高綏直接推開了盒飯,開始耍手機。
“楚姐把薛小姐的樣貌都馬賽克了,薛小姐又是素人,網友們應該扒不出來。”
高綏的眼珠反射着手機屏幕的白色光芒:“貴儒的組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魚既然已經答應了幫他照看薛苓璐,就不會将薛苓璐主動拉入這種危險漩渦。小魚逐利歸逐利,但有底線有規矩。
唐宋猶豫了一下,搖頭:“沒有。”
高綏挪開視線,将目光落在唐宋身上,兩人沉默相望。
一起工作十年,彼此心裡的小九九瞞不了對方太多。
高綏起身,将羽絨服穿在單薄的白色打底衣外。
“高綏!”唐宋高聲阻止他邁出房車的步伐,高綏的動作果然随他的聲音停下。
“已經十一點了,明天還有早戲,就算你連軸轉身體吃得消,從這裡到機場就要一個半小時,時間你趕得及嗎?”
唐宋語氣柔軟卻帶着明确的态度。
高綏還泛着寒風侵擾的白色的手掌慢慢在身側握成一個拳。
“高綏,”唐宋走到他背後,勸道,“今晚肯定是趕不及的,不如拜托小魚多關注多照顧。”
高綏的眼睫毛微微抖了抖,他道:“我到外面吹吹風。”
“诶,高綏,”唐宋追了兩步,還想阻止,“會感冒。”
“感冒不會影響我拍戲。這些年都是。”
高綏話音一落,寒風就由下往上地鑽了進來。
唐宋無奈歎氣,他打開自己的手機,上面赫然有王導傳來的信息:今天霁霖的對象在片場幫朱顔了。
沙漠的夜風寒冷幹燥,偶爾摻着幾粒或者一把沙子。
他們就在要拍攝的場景附近駐營紮寨,幾台房車互相包圍,最終将他的房車圍在中央。
手機在漫長的嘟嘟嘟幾聲後,傳來女聲:“高綏。”
他的心髒慢慢軟了一塊小地方,直至完全塌方:“你今天還好嗎?”
薛苓璐整個人坐得直直的,仿佛回到了一年級老師糾正坐姿的時候,桌子上剛剛還在大口大口塞進嘴裡的泡面此刻完全安靜地泡在熱氣騰騰的湯裡。
“嗯——我不是故意的,”薛苓璐舔舔嘴唇,愧疚得聲音都小了,“不會影響到你了吧?”
“不會。你平安就好。”
簡短的話語和電流聲一起傳到薛苓璐耳邊,薛苓璐“嘶”了一聲,将手機拿遠。
“怎麼了??”
薛苓璐在摸摸被電到的耳朵,将手機重新貼回耳邊:“剛剛洗手的時候,手機掉水池裡了,現在好像有點漏電。”
“那就這樣。”
“嗯。”
屏幕黑下去,隻映出薛苓璐自己的臉。
她兩手輕輕拍拍臉頰,自言自語道:“好迅速一通電話。”
第二日下午,薛苓璐剛打算上床睡覺,就接到了前台打來的電話——“薛小姐,您網購的手機已經到了,現在讓智能機器人小綠給您送到房間,你現在有空嗎?”
薛苓璐看着自己光光的腳丫,答:“在。謝謝你。”
有她一半高的機器人有長長的睫毛:“小綠是個男孩子哦!現在替您送東西呢,收到貨物了您高興嗎?”
薛苓璐被逗笑,白色一次性拖鞋的禁锢短暫消失。
她彎下腰,對着機器人的大眼睛:“謝謝你哦。”
“不用謝!”機器人眨眨眼睛,“這份禮物是高先生送給您的哦。”
薛苓璐驚訝,眼睛睜大:“你是被高綏收買了嗎?”
“您快拆開看看吧,記得給高先生打電話哦!”
機器人靜默轉身,很懂事地為薛苓璐和高綏留出空間。
薛苓璐望着穿着小花裙的冰冷冷的機器,眼睛笑彎,她退回房間裡,将所有鎖都鎖上,才在茶幾前用鑰匙劃開快遞盒。
是一部嶄新的手機。
薛苓璐撥通高綏的手機,手機嘟嘟幾聲就被挂斷,她洩了口氣,看向鐘表,想,高綏這時候可能在工作。
下午六點,高綏下戲。
唐宋将手機遞給他:“按照你說的,薛苓璐的電話,一個沒接。”
其實也就打來了兩回。
可偏偏有人喜歡看到薛苓璐的名字在通話記錄裡單獨紅起來,而且名字後面的數字越大越好。
“你的戀愛方式蠻神經的,我是接受不了,希望薛苓璐能接受吧。”
高綏耳朵貼着黑色手機聽筒,逐漸走出人群。
手機響了好一陣兒,差不多到要自動挂斷的時候,通話才被接通。
女人的聲音帶着黑暗後的惺忪:“喂,高綏。”
如春水滴融寒冰,寒冰四分五裂。
順理成章,天經地義。
“高綏,謝謝你給我的新手機,但我查了,這好像不是你代言的吧,花了多少錢?我把錢轉你。”
男人背對着衆人,膚色已經有了一點點棕色,他開口答道:“特意沒買代言的。”
“嗯?”
“不用轉。”
“這不好吧……”
高綏握住手機的手指悄悄收緊,他自己都沒發現:“老同學見面的禮物。”
“啊?”薛苓璐看着這款售價上萬的手機,笑開,半是試探半是玩笑,“高綏,你對每個重逢的老同學都這麼大方嗎?”
“不是。”
薛苓璐的笑停在臉上,追問道:“剛才不是你說是老同學見面的禮物嗎?”
“你不是每個重逢的老同學,”高綏聲音平靜,他聽見電話那頭沒了呼吸聲,重申道,“你不是每個重逢的老同學。”
老同學隻是我們關系的其中一種定義而已,可我的禮物并不來源于這一種定義。
兩人默契地停止說話,半分鐘後,高綏拿下手機,手機屏幕上已經不再顯示通話中。
一條新消息高高置頂在消息欄最上方:
“高綏,十萬塊錢買兩句話,以後多給我來點這種大冤頭活兒,來者不拒!”
高綏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無情飛舞:“值。”
十萬塊,換,兩個辛苦上班一天後能直觀感受到牽挂的未接來電,一個能聽到她聲音很久的通話,很值。
“高綏,你做演員當明星掙的錢都捐出去了,還又不繼承家業,咋說話還能這麼财大氣粗啊。”
黑色手機安安靜靜地躺在風衣口袋裡,和主人的步伐一前一後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