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吉的視線落在認真給他編頭發的方秉心身上。
或許是方秉心對編發并不熟練的原因,麻花辮一會兒左邊扭曲,一會兒右邊炸毛,整體松松垮垮,還因為頭發從掌心溜走脫離掌控而蹙眉。
原來她也不是什麼都擅長,雲吉心裡想。
不過沒關系,
男為悅己者容。
這些隻要他會就可以了。
不知手滑多少次,方秉心終于勉強将辮子編到發尾,稍稍退開,觀察着在一衆順滑的發絲中蓬松淩亂的麻花辮,摸了摸下巴。
不算好玩,但手感好又彌補了這點。
還能逗雲吉玩,看他羞赧實在有趣。
于是方秉心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下次給雲吉編個雙馬尾。
“好了,呼吸。”方秉心拍拍雲吉的肩膀,他從方秉心讓别吵開始,不知怎麼想的,差不多完全屏住呼吸,她都怕人背過去了。
雲吉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執起碰一下就像是要散開的長辮,總覺得呼吸更困難,心跳更快了。
這可是方秉心親手給他編的辮子!
他要十天……一個月不拆開!
啊,不行,那樣會臭掉的。
雲吉水汪汪的眸子凝着方秉心,他還能有下次嗎?
想被摸摸頭發,想被一直注視着,想離得更近、再近些。
無視他黏黏糊糊的目光,方秉心笑着坐得更遠了。
玩夠了,該抽時間練習練習了。
在雲吉的視線追随中,方秉心調轉方向,背對火堆坐下,從魔方項鍊中取出了重劍。
身後是哔啵作響的火焰和休憩的好友,眼前是看不穿的夜色濃霧。
重劍劍柄被方秉心握在手裡,臂膀用力将落地的劍尖翹起,擡高劍身,卸力,重劍下落。
将要砸至地面時,重劍在方秉心的控制中停了下來,地上草叢從中間往兩邊傾倒,連帶着濃霧好似都被劈開般,一條異常清晰的黑色線條延伸出去。
出乎方秉心意料,她這一連串動作竟一點聲音未發出。
她本想着不吵到仇肅蘭斯洛特睡覺才讓重劍不接觸地面,若是揮劍多多少少還會有破風聲,所以選擇讓重劍純靠重力下墜,但此時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方秉心試探着揮動重劍,也沒出現破風聲。
雖然奇怪,但她正好趁此機會練習揮劍了。
等她揮劍幾十次後,仇肅坐了起來,推了蘭斯洛特一把,兩人輪換讓方秉心雲吉去休息。
翌日
天光大亮,四人休整完畢,繼續找尋前路。
沒多久便到了熟悉的紅杉樹林,到這說明方向沒錯,并且距離開林子的出口已經不遠了。
腕間系着的布條抖動兩下,被風吹得發出呼呼聲,下一秒猛地朝幾人後方飄去。
随之而來的是狂風呼嘯,驟然撲面而來讓人幾乎站不穩。
仇肅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黑色頸帶片刻間變幻成鬥篷展開在她和方秉心身前,擋住了大部分的風。
兩人穩住身形,扯着布條帶着另外倆緩慢逆風而上,走到最近的一棵樹旁。
樹幹并不粗,四人并排站才能勉強擋住吹來的狂風。
“這風肯定也是夏老師的傑作。”方秉心扶了一把粘上水汽的眼鏡。
意外的是,沒有一個人回應她說的話。
方秉心左右看看三人,發現霧氣變得更加濃厚,即使現在肩膀挨着肩膀,卻連面容都無法看清。
除了耳旁的風聲,再沒有别的聲音出現,可風聲并不大,不至于會掩蓋說話的聲音。
這不對勁。
方秉心碰了碰蘭斯洛特的肩膀,又抓住仇肅和雲吉的胳膊,兩人疑惑地回握住她,也很快發覺了不對。
她們都說了話,但都沒有得到回應。
風漸漸停歇,林間靜下來。
安靜,詭異的安靜。
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試探着說出的話,再沒有另外的生物發出的一點聲響。
哪怕身旁就是自己的朋友,可以觸碰得到有溫度的身體,卻看不清她們的表情,聽不見她們的聲音,沒辦法進行對話。
方秉心回想起昨晚練習揮劍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情況,她原先以為是重劍材質特殊才會如此,現在看來,是這些霧氣的緣故。
抱着試試的心态,方秉心拿出伊爾,給仇肅去了通訊。
“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仇肅焦急的聲音從伊爾傳來,一旁抓着方秉心胳膊的手同樣用力。
“沒有,這種情況……”方秉心剛想說話,伊爾便失去了作用,通訊中斷。
長歎一口氣,方秉心拍了拍仇肅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也是,如果這些白色濃霧有吞噬聲音的效果,那麼必然連同伊爾的使用也會受到影響,想來這種近乎作弊的行為夏老師不會允許的。
剛才說的兩句話,可能是伊爾的禁用有延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