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底部升起一團灰色，逐漸侵染了紫色結晶，形成一個人的輪廓，看不清五官。

灰影兩腳分開站立，略比肩寬，雙手曲肘握拳置于颌前，以腰為軸略轉動上半身，左右拳交替直出。

重心左移轉體半圈，借慣性帶動右腿猛地往空中一踢。雙拳始終處于颌旁防護，收腿後輕微仰頭一瞬又繼續新一輪動作。

這是她自己？方秉心注意到灰影仰頭的小動作，因為戴眼鏡的緣故，從前學散打時她總是會不自覺上揚防止眼鏡下滑。

灰影又做出幾個标志性動作後手裡出現一團紅光，轉瞬變成一本書。書頁翻動，鑽出金色線條形成一個圓環将灰影包裹其中。緊接着圓環融入灰影之中，灰影的輪廓開始發生變化。

齊肩短發變成火苗又燃起熊熊大火将整個水晶球染紅，灰影流出的淚将火熄滅，地面鑽出藤蔓布滿星星，又被灰影呼氣吹走。

灰影從左手手肘抽出三節骨頭，整顆水晶球都被手肘破口處溢出的灰色填滿……

最後水晶球變回最初的模樣，灰影再次出現，隻是面上多了一副銀色眼鏡框，歪了歪頭似乎在和方秉心對視。

灰影驟然暴起，撞在水晶球内壁。

“咔嚓。”

水晶球迸裂，四散飛開。

“咔嚓。”

四周的模糊陣法陡然消失。

水晶球碎片直挺挺往方秉心右頰沖去，方秉心還沉浸在先前看到的畫面中，腦子仿佛被灰色塞滿，下意識往左邊閃躲。

注意到這裡狀況的瑟西第一時間将碎片控制住，坐在方秉心右邊的仇肅黑袍揚起将碎片掃回桌面，二人神色不明不約而同關注着方秉心。

左肩碰到了什麼東西，方秉心扭頭撞進一雙驚愕的紫藍色眼眸。

耳鳴混雜着過載的心跳聲響起，五髒六腑都疼了起來，調整呼吸也未能緩解。教室裡的暗色愈發混濁，吞噬了方秉心眼前所有畫面，徹底被黑暗吞沒前唯一留在方秉心視網膜上的是幾縷淺金色。

整間教室都被這樣的變故吓得沉默了。

“埃弗倫，送這位暈倒的同學去校醫院。”瑟西冷靜開口。

雲吉應聲後手忙腳亂地将人抱起，往校醫院而去。

“提前下課，所有人離開教室。”

沒人敢不聽從瑟西的指令，不過幾分鐘教室便走空了。

頭頂的紅色水晶球緩緩落到瑟西掌心，雙手托着水晶球置于方秉心桌面的碎片之上，細微紅色光線自碎片飄入紅色水晶球。片刻後與水晶球感應結束的瑟西神情凝重。

“怎麼會這樣……”

在校醫院值班但此刻資曆不足的施林在搶救室外焦急地詢問，一旁花瓣上有血液的異色向日葵也急得上蹿下跳。

雲吉垂眸掃過被染紅的衣襟，一五一十交代。

占蔔時水晶球意外碎裂所以保護隔斷魔法陣提前失效，不知為何方秉心忽然暈倒。他聽從瑟西老師安排送方秉心來校醫院，沒想到走出教室遇到在外邊等方秉心下課的異色向日葵。

見到雲吉懷裡開始七竅流血的方秉心，向日葵驟然變大将二人放置到花盤上加速向校醫院趕。

在花盤上，雲吉試圖用止血咒延緩方秉心流血速度，但收效甚微，血越流越多，甚至異色向日葵的花瓣都染上血色。

施林蹙眉向雲吉詢問止血咒失效過程，聽他說到：“光元素被她的身體盡數反彈，與碰上暗元素的吞噬完全不同”時，下意識搖頭呢喃。

“怎麼可能？！”

失血過多導緻方秉心呼吸都變得微弱，看着施展出的元素被她身體彈出，搶救室内的三位中級牧師有些抓狂。

“現在該怎麼辦？”

“瑟西把情況說了，這完全不在計劃之内。”

“我們沒有放棄的時間，繼續，必須救活她。”

金藍綠融合成一團白光圍繞着病床環繞，映照在躺病床的方秉心身上，刺進昏迷不醒的黑深夢境中。

“心心寶貝，五歲生日快樂。”

方清珏捧着蛋糕在醫院床邊柔聲祝賀，塗抹着藍綠色奶油的蛋糕上插着一根金色的數字五蠟燭，燭光在白熾燈未關的情況下些許黯淡。

“謝謝媽媽。”五歲的方秉心連續打了幾天退燒針才好一些，此時頭還有些痛，委屈巴巴一包眼淚：“媽媽我好難受。”

方清珏将蛋糕擱到小桌闆上，溫暖的手掌摸了摸方秉心的腦袋，俯身落下一個親吻，或許是心理作用方秉心覺得沒有那麼難受了。

方秉心突然想起看的動畫片裡，女孩穿着五顔六色的裙子，施展着布靈布靈的魔法暢遊世界，做着常人難以做到的事。

“媽媽是魔法少女。”還沒上小學的方秉心蓦然出聲。

方清珏眸裡閃過驚訝，卻隻是笑着将方秉心汗濕粘在臉頰的頭發拿開。

奇形怪狀的蔬菜經過媽媽的手會變成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丢失的玩具她怎麼找都找不到，但媽媽像安裝了雷達一找一個準；弄髒的衣服不管是顔料還是泥土，媽媽很輕松就能洗幹淨；以及哪怕她像十萬個為什麼一樣天天有很多問題，媽媽都可以解答。

迷糊的方秉心愈發肯定了。

勒令方秉心隻能吃一口蛋糕，讓方秉心嘗了一下味道之後，方清珏問道：“如果心心是魔法少女，想用魔法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