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課，Anna核對了Sigrid和他的時間，定在了第一次課結束後的第二天，周四，同樣的中午1:30。

上一次課後Sigrid沒安排什麼作業，于是楊一諾還是背着隻裝着iPad和畫本紙筆的書包去了。

機構所在的北流區在岚城市中心，濱河大道上栽着一排的銀杏漸漸冒了頭，楊一諾騎着車經過它灑下的樹蔭，有點兒不太記得上一次在岚城看到是在上小學之前還是在初中。

到機構的時候距離上課還有10分鐘，Sigrid的教室門開着，楊一諾猶豫了一秒，還是選擇先在自習區坐下。

沒一會兒也看到了Sigrid出現在大門口，穿着米白夾克，連帽衛衣，一條看起來很舒服的休閑褲和帆布鞋走過來。

她沒戴眼鏡，拿着杯咖啡，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微微眯着眼小幅度伸手探了探，腳下不确定地往前走了兩步後，才總算恢複原來的步伐。

楊一諾看着隻覺得好笑，眼看着人走過來，他轉身低頭掏出手機，假裝玩起來。

很快身邊有人經過，走過時帶來的一陣風，夾雜着上次他聞到的味道，還有一點咖啡的香氣，往他背上撲來。

楊一諾不自覺放緩了呼吸。

他踩點進的教室，Sigrid坐在椅子上已經戴上了眼鏡，是黑邊圓框的款式。

楊一諾坐下，Sigrid轉着椅子和他打招呼，“中午好。”

“中午好。”

“吃午飯了嗎？”

“吃過了。”嘴阖上的一瞬又再次開口，“你呢？”

“嗯，我也吃過了。”Sigrid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楊一諾瞧着那雙眼睛清澈地倒映出自己，微不可聞地點了下頭。

Sigrid問他要這兩天的sketchbook??和項目想法，楊一諾沉默一瞬，把之前寫寫畫畫的一些拿給她，說：“sketchbook沒有做。”

“诶？”Sigrid一愣，不确定道，“……上節課的作業我布置的是什麼？”

“思考項目主題。”

Sigrid皺了皺眉，筆在手裡轉了兩圈，“抱歉，上節課我狀态不太好，忘記布置了。以後的作業除了項目以外，還有每天都不能少的塗本子，就是在sketchbook上堅持記錄，一天至少一頁，好嗎？手感不能丢。”

楊一諾應了一聲，他确實感覺到今天她的狀态比上節課要好一些，隻是沒想到她會那麼直接的承認。

姜辭低頭研究他寫的東西，很多都是随筆記下的關鍵詞，有中文，但更多的是英文，有畫着橫線的記号，也有打着幾個圈的重點。

他的字很好看，大開大合，但并不亂，英文又是完全的潦草帶着點可愛。

而且是全大寫。

在創作中，“表達自己”是申請本科的高中生們常見的主題方向，而申請研究生的學生更多的則是“發現自己”與“了解自己”。

楊一諾有些特别，他在表達自己的同時，也好像在發現更深層次的自己。

因為“自我探索”這個主題是姜辭在公司快兩年來，從沒有在高中學生中遇見過的主題。

高中的小孩滿懷對未來熱忱的期盼，自信和無畏是專屬于他們的标簽，他們沒想過、甚至不覺得“自我”是一個需要去探讨的主題。

他們覺得已經足夠了解自己。

因為18歲不管在誰看來，都是一個有着無限可能的年紀，也是一個盲目的、還會有些自滿的年紀。

即将畢業的大學生或是工作的人，才會因為直面了真正的社會規則和現實，而發出對“自我”的疑問。

也許是因為他上了一個多學期的大學？

她點點被他打上圈的幾個詞，什麼“環境保護”、“科技發展”之類的，“你還有什麼比較感興趣的，或者想去深入了解的？這些作為主題都有點兒俗套了，如果要選，我們要往你喜歡的或者擅長的部分向内發展才行。”

雖然是問他，但姜辭的手中的筆也敲打着自己的大拇指最後一節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