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諾把包放到角落裡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後将她沒掃走的幾張紙放到一邊，垂眼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工牌。

她工牌上的照片和名字被門卡遮得嚴嚴實實，這牌子在她身上的作用好像根本不是看身份，而是小學生挂公交車乘車卡防丢似的。

“我是你最後這個項目的負責老師，叫姜辭。”她椅子轉向他，雙手放在腿上笑道，“除了老師，你也可以叫我姜姜，或者 Sigrid。”

“Sigrid。”很特别的名字，楊一諾重複了一遍。

姜辭又笑了，隻不過這次的弧度更大一點：“很少見是不是？不過沒有什麼特别含義，純粹隻是因為好聽。”這話好像已經講了好多遍。

楊一諾點點頭。

他把口罩拉下，“我叫Noah，楊一諾。”

對面的人看着他一會兒，才又揚起嘴角，是他今天看到的她最真實的笑容。

“你好，Noah。”

他從包裡拿出iPad和紙筆本子，Sigrid擡手從藍色毛線中伸出來一節指節，點了點他的本子，“我看一下哦？”

“嗯。”楊一諾颔首。

她翻看幾頁，又問道：“你之前的項目還有原件留在這兒嗎？”

楊一諾垂眼思考片刻，“上周都拿回家了。”

“這樣……”Sigrid點點頭，沒看兩頁，解釋道：“啊，我之前出差了，前天才回來，所以一直沒看到。”

楊一諾沒接話，好一會兒後，“唔”了一聲。

她看了他之前項目的照片和草稿過程後大緻有了些了解，和羅優一樣，慣例地問他對新項目的想法。

楊一諾搭在桌上的手指輕點三下桌面，“還沒有什麼想法。”

Sigrid彎彎眉眼，“也正常。項目一還在摸索，項目二項目三應該是最有想法的時候，現在最後一個項目就隻能挑挑揀揀了。”

“嗯。”楊一諾點頭。

“你的前三個項目，有自我的表達，有家庭關系的，還有一個是你的母親。”她打開自己的本子，一邊寫一邊用筆尾敲着拿着筆的大拇指最後一個關節，“純繪畫的已經有了，裝置也有了……”

寫着寫着她的目光又轉到他身上，楊一諾對上她的眼神，“怎麼了？”

“怎麼好像我才是要申請的學生？你像我的老師一樣，老神在在的看着我苦惱。”她挑眉道，“你也要想。”

“沒有。”楊一諾有點想笑，“我也在想。”

“那就好。”她轉回頭。

她天馬行空的從自己的興趣開始，引着他聊了好些内容，也看了好些東西，結果快下課時他答完「我回去再想想」後，她那張小臉立刻變得面無表情。但一時想不出來她也沒有辦法，隻能囑咐他回去好好想，有想法馬上告訴她。

“對了，”她拿過手機，一邊揉揉脖子，“我還沒有你的聯系方式。”

她看過來，楊一諾沒有遲疑的點開相機，“我掃你。”

驗證信息發過去時，聽到她小小地“啊”了一聲。

“怎麼了？”

他擡眼看她，她卻隻是笑了笑，眼睛彎彎的，“沒什麼。”

看了一會兒，他也跟着彎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