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出神地盯了會兒手機屏幕,他最終撐坐起,打開燈,從醫藥箱裡拿出一粒助眠的藥吞下。
嗅着熟悉的氣息睡下,夢境卻再次下沉。
喻和頌感覺雙腳踩在一片泥濘中,四周一片漆黑。
可他卻在黑暗裡望見了一雙眼睛。
充滿血絲的,眼角布滿溝壑的眼睛。
從睡夢中驚坐起,喻和頌已經逐漸能在醒來的瞬間清晰區分夢境與現實。
他在床上坐了會,擡手按亮卧室燈。
剛過淩晨五點。
沒了困意。
窗外雨依舊在下。
起了一身冷汗,喻和頌掀開被子下床,進浴室簡單沖了個澡。
等他洗漱完,門正好被敲響。
喻和頌打開門,門外站着家中管家。
“少爺,先生讓我給您送上來。”
管家遞上前一個禮盒,喻和頌清楚裡面是什麼,沒有多問接過。
等管家離開,他帶上門打開禮盒。
禮盒裡是一套定制的西裝。
喻和頌吹幹頭發,換上西裝下了樓。
一進餐廳,就聽見喻柯雲聲音。
“哥,你好帥!”
喻麒明難得從報紙中擡起視線,看了他一眼,随後露出滿意神色,開口。
“吃完飯就出發,今天那家老大也在,不要給我丢臉。”
大伯家老大,喻洋鳴的哥哥,喻陽城。
喻陽城比喻和頌大五歲,今年剛大學畢業。
他自高中畢業後,一直在陸陸續續接觸喻氏的業務。
幾個月前喻陽城大學畢業,選擇繼續深造同時,也開始正式接手喻氏事務。
雖說迄今為止他在喻氏尚未有一個正式的名頭,但手裡握有的實權卻遠大于公司裡其他有名頭的外聘人員。
在喻家同輩中,喻陽城也是其他小輩望塵莫及的存在。
老爺子膝下三子兩女,除去繼任本家的大伯一家外,其餘四家都不住在本家。
喻和頌一家所居住的别墅開去喻氏集團大樓,車程一個多小時。
今天之所以喻麒明會提出帶上喻和頌,是因為公司有一場股東大會。
大大小小的股東都需要到場,是一個絕佳的露臉機會。
幾乎是喻和頌與喻麒明下車的下一秒,一輛加長林肯在他們家轎車剛停過的位置停下。
戴着白手套的司機從前門繞下,恭敬到後座打開車門。
車内率先邁下的男人看模樣四十上下。
他與喻麒明在相貌上有四五分像,氣質卻截然不同。
男人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模樣儒雅,見人先笑。
跟在他身後從車上下來的青年與他幾乎百分百複刻。
相似的五官,相同的氣質,都戴一副金絲眼鏡。
站在一起,任誰都看得出是親父子。
先下車的男人看見了正要進門的喻和頌與喻麒明。
他面露笑容走上前。
“麒明,小頌。”
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喻和頌,男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幾個月不見,小頌越發展少年英姿了,聽說下星期的國際競賽初賽,你和江家小輩代表雲晉高中參賽?”
喻和頌沒有回答,注視着眼前挂着慈善笑容的男人。
忽地一道身影闖入,打破了幾人間正暗流湧動的氛圍。
“喻總,喻總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一個男人撲跪到喻麒天跟前,沙啞的聲音裡滿是絕望的懇求。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男人皮膚黝黑。
穿的是西裝,西裝卻并不體面。
尺寸有些不合身的大,廉價的面料上細看能看到好幾處磨損。
門口的動靜瞬間吸引來保安。
在保安準備将男人拖走之際,喻麒天擡手輕輕揮了揮,而後一臉和善地将男人扶起。
“男兒膝下有黃金,有什麼事起來慢慢說,請問您是?”
男人站起身,個頭分明比喻麒天高些,卻因佝偻的身形在視覺效果下矮了喻麒天一截。
他有些局部地望了四周通身貴氣的幾人一眼。
喻和頌站在喻麒天對面。
在男人望來時,他看到了男人布滿血絲,眼尾滿是溝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