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英祺“哦”了聲,收回已經自己掄出去的腿。
兩人進了禮堂,找着班級位置,苗景同看看四周,小聲對窦英祺道。
“你有沒有覺得頌哥這個學期開學後有點不太對勁?”
窦英祺想到昨晚的事,伸了個懶腰打哈哈:“有嗎?”
苗景同認真分析:“感覺心裡藏着事,他甚至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覺,不會是他家裡又給他施加了什麼變态的壓力吧?”
窦英祺繼續打哈哈:“哦?”
苗景同見窦英祺這反應,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
“算了,人與傻狗不能溝通。”
喻和頌沿禮堂繞了大半圈,才繞到禮堂後台。
開學典禮就是比較枯燥的校長發言、教導主任發言、優秀學生發言。
全部發言完,再進行上學期末的獎學金頒發。
因此喻和頌到時,禮堂後台沒什麼人。
他推開門,屋裡頭僅有的幾人見了他,紛紛開口。
“喻學長好。”
喻和頌淺笑點頭,找了處僻靜角落坐下,合上眼。
本就不太吵的後台,在他合上眼後,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隻偶爾有一些很輕的響動,小心翼翼的。
喻和頌又把眼睛睜開了。
他睜眼後,四周才終于響起一些很輕的讨論聲。
後台有扇窗,正對着禮堂後成片的樹林。
雨幕将樹林壓得黑沉,叫人望得透不上氣。
口袋裡的手機輕震了一下,喻和頌收回視線摸出手機。
一條新進來的短信。
喻柯雲發來的。
【哥,醫生說我要三天後才可以出院】
喻和頌垂眸掃完短信内容,按滅屏幕,将手機揣回了口袋。
正好這時開門聲響起,喻和頌聽見零星幾聲。
“江學長好。”
他擡眸,正好看見黑發黑眸的少年從門外走入。
江季烔朝屋内幾人輕點頭,走進屋,猝不及防和坐在屋内角落的人撞上視線。
他進門的動作一頓。
短暫寂靜,兩人相交的視線錯開。
并不是誰移開了視線,而是屋内原本不規則分布着的幾人,忽然開始默契地一緻試圖悄無聲息地擋在兩人之間。
能上雲晉高中的非富即貴。
喻家與江家各持A市一半經濟命脈,兩家之間的恩怨各大世家們一直如同祖訓般從上傳下。
即使真有孤陋寡聞不知道的,喻家有個混不吝的喻洋鳴就讀于雲晉高中,江家也有個混不吝的小輩正在雲晉高中讀高二,兩人回回在學校碰見,不是吵一架就是打一架,動靜大得想不知道都難。
江季烔一進屋,屋内氛圍瞬間微妙得比喻和頌剛才合上眼時還要寂靜。
見屋内幾人在中間擋得戰戰兢兢,喻和頌靠到牆上,重新合了眼。
開學典禮已經在做準備工作,時不時有話筒調試的聲音響起。
等校領導的聲音在禮堂響起,後台響過一陣腳步聲,而後徹底安靜了下來。
淅淅瀝瀝的雨聲淋得喻和頌腦中嗡鳴不止。
鼻尖充斥着陰雨天潮濕的氣息。
睡不着,但閉目養神總舒服些。
他眉頭輕擰,靠在牆上呼吸逐漸放輕。
意識昏昏沉沉間,鼻尖似有若無地嗅到很淡的幹淨溫暖的氣息。
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溫暖的氣息破開連日來萦繞在喻和頌周身的冰冷潮濕。
雨聲在耳畔遠去,困意如洩洪般湧出。
喻和頌想撐開眼皮看一眼,可最終隻是顫了顫睫毛。
已經接連兩日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身體兀自關機,意識徹底昏沉。
校領導充滿熱情與激昂的發言在後台休息室裡回蕩。
靠在後台休息室牆上的少年蓋着眼簾,睡得絲毫不受影響。
一陣風刮過,順着半開的窗戶吹進屋。
熟睡中少年輕擰起眉。
下一秒,窗戶被一隻修長的手拉上。
站在窗邊的人回過身,卻發現靠牆睡着的少年眉頭擰得比剛才風刮進屋時更深。
窗邊人靜站片刻,走上前,擡手脫下身上校服外套,蓋到了熟睡中少年身上。
少年緊擰的眉漸漸舒展。
脫了校服外套,身上隻剩一件短袖校服的人就這麼站着,許久不再見其他動作。
直到靠着牆的少年睡得更熟,身體緩緩向一側歪倒。
站在少年身前的人下意識擡手,掌心抵住了少年肩膀。
隔着單薄的衣服,掌心觸及冰涼。
靜站良久,少年身前人擡手,将校服外套完完整整包裹住少年身體。
而後又是短暫寂靜,他才放輕動作坐到少年身旁,肩膀抵住少年肩膀。
熟睡中歪倒些許的人腦袋輕垂,柔軟的淺發輕輕掃過身側人耳廓。
明亮燈光下,白皙的耳垂一點點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