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韋大氣不敢喘,被剛才一陣驚吓,他心裡也開始犯嘀咕,“是,是的。”
那兩個人他也未親眼見到,平時這種小事怎麼會進他的眼,誰知道背後竟然這麼複雜,現在也隻能應下來。
杜仕遠眼神掃過他,淩厲的眼神似乎像是刀片削在柳韋的身上。
柳韋有點扛不住了,主動道:“叔父放心,我這就去追查,一定盯緊驿館,看住那衛夷。”
杜仕遠的茶碗放在桌上,發出清脆響聲,柳韋松了口氣,知道他這位叔父的脾性,這是放過他。
“下去吧,管好你的執金吾,今日發生的事情我不想看到第二遍。”
柳韋應聲退下,太師府外面下午陽光灑下,卻讓他更加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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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一處宅院中,氣氛同樣生寒,地下跪了七七八八的人,仔細看下去,那些人都在發抖。
座上的衛夷跨坐在小榻前,原本如狼的面容現在猙獰,下颚線條随冷笑繃緊如弓弦。
“今天的事,給我個解釋。”
地下都是今日在碼頭的船工,本來低調行事,卻平白惹了執金吾和太子,弄了好大一處鬧劇。
格吉爾站在一側,直接踹到了領頭人身上,那人嗚咽着倒地,又匆忙爬回到地上。
“是,是今日運船之後,有人...發現有兩個咱們的船工被打暈,結果報到了執金吾,執金吾要上船,但是最後...”
那人的聲音越來越小,衛夷的臉色愈來愈變得鐵青。
衛夷站起身來,走到那人跟前,俯視看他,棕褐色的眸子像是下一刻就要把人生吞。
刀光瞬間閃過,紅色血迹灑在了地上,染紅了衣角,還有一隻斷了的殘肢。
原本沉寂爆發了痛苦的哀嚎聲,那船工蜷縮在地上不停抽搐,斷處白骨森森,噴濺的血珠有幾滴落到衛夷的眉骨處,那笑容仿佛是草原上啃食獵物後的餍足。
突如其來,那幾聲哀嚎聲硬生生撕碎在場其他人心髒,那泛着白光的刀刃,好像下一刻就會落到任何一個人身上。
衛夷漠視地看了一眼地上人,格吉爾喊人将斷手的領頭船工拖了出去,落下一地滲人的血漬。
“你,繼續說,為什麼你們沒有發現少了人?”格吉爾指着旁邊發抖不止的另一個。
“碼,碼頭工人多,我們将,将貨物運上船之後,除了守在外面的,其他,其他人都散在其他船工裡,怕被人發現....”
“廢物。”衛夷棕色的瞳孔邊起了一圈血絲,“全都是廢物!”
格吉爾低聲道,“王子,現在我們不便前去,東西雖在,但是現在情勢緊急,怕是要再仔細查看。”
衛夷冷笑,“回去守着,确保東西萬無一失,否則,你們下場比剛才的還要嚴重。”
地下人得了大赦,都匆忙撤下去,不敢慢走一步。
屋内隻剩下,衛夷兩人。
格吉爾道,“王子,那杜仕遠,貌似并不想聽咱們的話。”
“不過是一個沒用的老頭子,自以為是,他的把柄可不少呢,現在不到萬不得已,不必要和他撕破臉,先給他傷口撒撒鹽,讓他知道不老實的下場。”
“王子放心,我這就去辦。”格吉爾想了想又道,“這事是否和那個盛柒庭有關?”
想到那日見到的盛柒庭,如此趾高氣揚,衛夷恨不得直接給他千刀萬剮,“之前派出去的探子,怎麼說?”
格吉爾有些遲疑,“剛才巴青烈來報,盯梢的探子...都被拔掉了。”
“拔掉了?”
格吉爾低垂着頭,也不敢細說惹了面前的主生氣,“這盛柒庭恐怕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衛夷眼神更加毒辣,輕笑,“今日這暗樁拔了,碼頭就出事,沒猜錯的話,那船上就是他們的人,能驚動到大夏的太子,也不足為奇了。”
“那王子,我們是否進一步...”
衛夷擡手,打斷他的話,“蕭黎煙在他府裡,正好借他找到咱們想要的,鏟了他,再弄掉那個太師,整個大夏朝堂也塌了一半。”
格吉爾猶豫:“那是否還派?”
“不必了。”
“王子是打算?”
“暗牌打不了,就打明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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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蕭黎煙起得早,昨日她睡到下午,蓮心給她準備了飯,但是飯桌上沒見到盛柒庭。
蓮心見狀主動道:“驸馬說,突然有公事,下午便進宮了,估計要很晚回來。”
“是他來了我才能吃飯嗎?”
蓮心噤了聲。
蕭黎煙舀了口瘦肉粥,卻沒有吃,扔到了一邊。
本來是想給盛柒庭找些不痛快,人反而不在,蕭黎煙想捉弄人的心思淡了些,這頓飯吃的更是索然無味。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蕭黎煙也沒見到盛柒庭。
蓮心将床前的帷幔系上,服侍她洗漱。
今日蕭黎煙沒有什麼計劃,無聊得很,坐在鏡前,蓮心在給她束發。
“殿下,今日不太高興?”
蕭黎煙擡眼,鏡中自己被施了粉黛,蓮心最喜歡研究京城貴女的發髻,然後用在蕭黎煙的頭上。
此刻,蓮心正指尖勾起一條珍珠鍊挂在她漾開的頭發上,卻被蕭黎煙按住了手。
“墜得頭疼。”她接過那珍珠鍊扔進來妝奁中,晨光斜切進床,恰落在她的側臉,那不太明顯的紅痣像是被照亮。
眼見蕭黎煙将長發挽在手中,轉腕将發尾高束,輕巧利落。
蕭黎煙從來不像是一個守規矩的公主,随心所欲,也不喜那種沉重發飾,高束的馬尾,完美地露出一截似白玉的脖頸,如同話本中的少女将軍。
蓮心幾乎每天都要感慨,無論何種妝發就連如此簡單的發髻,都掩不住她家公主那種天然無暇的美貌。
蕭黎煙滿意地看自己紮的發髻,“這樣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