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響,蕭黎煙扒開一點窗戶縫隙,岸邊站了密密麻麻的一群執金吾,執金吾是巡查京城、宮禁安全,隸屬在杜仕遠的管轄内,如此大陣仗,着實也讓她吓了一跳。
“怎麼回事?”蕭黎煙眼神瞟向盛柒庭。
盛柒庭皺眉一頭霧水,“沒有最近要查碼頭的消息。”
蕭黎煙望着岸上那赤金的背甲,眼神露出一絲狠厲,“你說,這杜仕遠在裡面伴着什麼角色?”
杜仕遠這人比起盛柒庭來說,更加陰險毒辣,兩朝元老,除了看不上她這個公主外,明裡暗裡更是給盛柒庭使了不少絆子,畢竟盛柒庭不過二十又四的年紀,卻已經直逼他的地位。
盛柒庭的視線沒從蕭黎煙的身上移過半分,眼中藏着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一點點寵溺感。
他似乎并不在意,問道,“現在如何?聽着聲音已經快到咱們這兒了,說不好便是沖着這兒來的,或許...是我們。”
縫隙中清涼的風吹散了蕭黎煙額前的碎發,即使身着破衣,卻依舊白的發亮,此刻正眼神兇兇地盯着岸邊的形勢。
聽到盛柒庭的話,這才轉過頭來,分析道,“這事倒不像是南靈把我們賣了,畢竟若是真要抓咱們,外面的人早就進來了,還需要大動幹戈,驚動執金吾?”
盛柒庭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氣定悠閑地坐在那裡,他手裡撚起一枚黑子,指腹摩挲棋面,落在棋盤中一處。
蕭黎煙剛才緊張情緒倒是消散了不少,“你猜外面那些衛夷的手下會讓他們進來嗎?”
她翠玉的手指随後拿起一枚白子,落到了剛才黑子的一側。
忽略掉兩人的行裝,倒真是像一對才子佳人,泛舟遊行,淡然下棋。
“那便要看,這執金吾到底是秉公行事,還是逢場作戲喽。”
盛柒庭眉眼微垂,長睫如鴉羽覆住眸中情緒,好似真的在走這盤棋局。
蕭黎煙手支撐臉頰,盯着對面那人,“盛大人,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一點也不緊張?”
盛柒庭嘴角上揚,一副了然的模樣,“這不是還有公主殿下在,有公主照拂,怎會有事?”
外面一片喧嚣,船室歲月靜好。
岸邊的執金吾裝甲走動時,發出難以忽視的咔咔響聲,碼頭上的其他工人都停了下來,站在一側,大氣都不敢喘。
走在最前面的是,執金吾統領柳韋闆着一張臉停在了蕭黎煙他們所在的船前。
“執金吾,奉命查船。”
船前領頭人忐忑地走上前,扯出一張笑容,“官爺,我們在這兒碼頭幹了許多年,不過是做一些魚蝦生意。”
他趕忙将旁邊人手上的簿子提到了跟前,“您看,這是我們這批貨的種類、數量,我們都是做正經生意。”
柳韋未伸手,隻是冷眼看着那管事翻着,傲慢地擡起頭,揮手将那簿子打到地上。
“執金吾!查船,聽不懂嗎?”他湊近幾分,一字一句入了那領頭的耳,讓人不寒而栗。
這柳韋,京城誰人不知,仗着與杜仕遠有幾分姻親,進了執金吾沒幾年竟然升到了統領位子,背地裡幹了多少肮髒事,最後都被壓了下去。
如今,他帶着人到了這碼頭,必然是與那杜仕遠脫了不關系。
領頭人已經冷汗直流,明明上面的命令是阻止任何人上船,可誰想到這官家竟然跑到這兒發難,他現在也是騎虎難下。
岸邊的場景,盡數落在了船上兩人的眼中。
棋盤上的棋子不一會兒就落滿了棋盤,黑子、白子現在難分伯仲。
“公主殿下的棋藝精湛。”
蕭黎煙哼了一聲,“别瞧不起人,本公主會的東西多着呢。”
盛柒庭會心一笑,“那以後可是要多多領教了殿下的其他技藝了。”
蕭黎煙伸了一個懶腰,下棋是修身養心的技藝,但是她性子跳脫,從來不喜這些,也是從小被皇祖母逼着學了好久,現在外面快亂成一鍋粥了,也就盛柒庭能有心在這兒安然無恙的下棋。
“看來這船的領頭并不知道今天執金吾要到。”盛柒庭說道。
“他不知道,不代表衛夷不知道。”蕭黎煙從縫隙盯着外面,“那柳韋狐假虎威,着實讓人心煩,定是要找個時間好好收拾一頓。”
盛柒庭落下最後一顆棋子,坐直身體,看向蕭黎煙,淡淡地說着,“若是他們真進來了,咱們就在船上,怕是跑不了。”
絲毫看不出他很緊張。
“這船停在岸上,水位也不深,從水中跳下去,遊回岸上不就行了。”
盛柒庭沒有說話,隻是手指摸了摸鼻子。
“等等,你别告訴我,你不通水性!”蕭黎煙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我自然沒有殿下,那般多技藝傍身。”
蕭黎煙頗為無語,“不會武功,還不通水性,倒不如本公主一人來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已經下滿的棋局,黑子已經赢了,蕭黎煙隻覺得頭疼,“那你還這麼悠閑在這兒下棋?”
盛柒庭靠在一側,無所謂道:“既然逃也逃不掉,下下棋消磨時間。”
“哼,你還真是心寬呢!”蕭黎煙瞪了他一眼,趴在窗縫繼續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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