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哄鬧在清晨才止歇,遠邬城就在這樣輕快的氛圍中迎來了連日的大晴天。
這幾日遠邬城上空的太陽格外明媚,幾乎要把地表以上的所有生物都烤幹才肯罷休。
“盧将軍一切都按照您說的吩咐下去了。”吳甯腳步匆匆登上城牆,快步走到賀之桓和盧勤身邊。
“賀将軍,你看還有其他需要準備的嗎?”
盧勤看向賀之桓,此時她的聲望已經遠比剛來的時候更盛,從一個片面的想象變成了活生生帶他們打了勝仗的将軍,在此刻,性别已經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了。
“盧将軍安排的周到極了,就算隻留數千人駐守,遠邬城百年之内都不會被攻破的。”
這些日子進行戰後重建,安頓傷兵,撫恤犧牲将士的親屬,為所有犧牲的将士舉辦了一場盛大的下葬儀式,舉城落淚。
賀家軍人數本就不多,此次又充當了機動組,犧牲八百人,重傷五百人,這些人大多已經沒有親屬,在現世還有所挂念的便讓同僚取了貼身之物,等相遇之後再行告知,遺體便一并葬于此處。
賀之桓特意給她們尋了一處好地方,位于遠邬城最北邊,這裡是一片筆直的楊樹林,烈日之下葉片在風中抖動反射出碎光,站在樹下能夠聽到“嘩嘩——”的響聲,那是風從遠方傳來的消息。
“她們一定會喜歡這裡的。”木蓉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扣進了肉裡。
“是啊。”
最後隻留下一聲悠長的歎息。
盧勤要卸甲歸田,把所有軍務都移交給了吳甯,在吳甯以自身能力不足恐将遠邬城陷入危險境地為由的再三推辭之下,盧勤退一步,說要為大乾打造一座最堅固的邊城。
這句話一出,吳甯便知道盧勤這是鐵了心要走,自己是留不住他的,便也不再逼迫他。
“吳甯,你跟在我身邊多年,能力如何我心中最清楚,把戍邊軍交到你的手裡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你不必有所顧慮。”盧勤笑着拍拍吳甯的肩膀,臉上的紋路夾了些邊塞的風沙,臉側的疤痕告知着他曾經的功績。
“盧将軍,我......”
“你不必多說,我相信你會當好這個将軍的,過些日子我便同賀将軍一道回京親自向陛下闡述這次的戰況,你就等着接旨就行啦。”
盧勤爽朗一笑,把吳甯要說的話都堵在了嘴裡。吳甯知道自家将軍的性格,隻能無奈一笑。
“将軍!京中加急口谕,急招将軍回京!” 城牆之下,木蓉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封信。
盧勤聽到之後臉色一變,賀之桓自然是沒有覺出有什麼問題,皇帝招她回去她就回去呗,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
“知道了!”應聲之後便下了城牆。
“将軍,這是信,送信的說完讓咱們即日啟程回京之後就走了。”木蓉氣喘籲籲,看來是一路跑過來的,沒敢耽誤。
“我看看。”
信中内容也很簡潔,大緻意思就是捷報已經收到,京中有事發生,要她帶着賀家軍趕緊回去。
“沒事,既然陛下這麼着急,你就先回去通知她們,今晚收拾一下東西,明日一早就啟程。”
“是!”
“盧将軍,你要是想同我們一起走記得今晚收拾好行李,咱們明日一早出發!”賀之桓擡頭朝着立在城牆邊上逆着光的兩個人喊道。
“知道啦!”盧勤也很捧場,笑着回答。
“這個賀将軍,真是性情中人啊。”
“是啊。”
“楊鳴,你胳膊好些了嗎?”
自從那天喝醉了,早上醒來看見跟自己同床共枕睡着的楊鳴之後,她見到他都覺得格外的尴尬,自己把人家拖到了床上,還以那種詭異的姿勢挾持了他一晚上,第二天起來楊鳴的胳膊就脫臼了,還是軍醫過來給他接上去的,真是丢死人了。
方才看楊鳴給他們兩人收拾東西的時候不舒服的揉了揉胳膊,這才良心發現關心了他一句。
“已經沒事了。”楊鳴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仿佛那天的事情不曾發生。
“那就好。”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匪寨裡面帶回來的那幾個男人你确定要收進賀家軍嗎?”楊鳴一邊疊衣服,像是突然想到這件事似的随口提起。
“對啊,原本不打算這樣做的,但是他們廚藝确實太好了,全軍上下贊不絕口,我這還是好不容易才從吳甯那裡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