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身着一身短打,神采奕奕,簡直比賀之桓還要有活力。
未等賀之桓開口說話,老頭先開口了,“小妮子,研讀兵書呢?”
老頭聲如洪鐘,氣血十足。
“你是?”賀之桓挑眉發問。
“嘿你個小崽子,把你師父我都給忘了?”葛騰眉頭一豎,氣勢十足。
“啊,原來是師父啊,我失憶了。”賀之桓朝着葛騰眨眨眼,裝無辜道,這老頭穿得破破爛爛的,頭發胡子一看就沒打理過,要不是看到青燕對他的态度,賀之桓都不敢認。
“真失憶了?”話音沒落地就出招把賀之桓撂倒在了地上。
賀之桓臉貼在青磚地上,懵了一瞬,“哎老頭,你這是幹什麼,我真失憶了!”
“咳咳,原來是真的啊。”葛騰摸摸鼻子,尴尬一笑。
賀之桓無語,自己到底裝的有多不像,怎麼每個人都懷疑自己是假失憶啊!
“莫生氣莫生氣,我可是你親親師父,自然不會害你的,這不聽說你病了,我立刻騎馬一路不停趕來看你來了。”
賀之桓持懷疑态度,不過葛騰的到來簡直是自己的救星啊!
“師父,您能再教我怎麼帶兵打仗嗎?”賀之桓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抹掉臉上沾的土,眼神看着葛騰滿懷期冀。
“哎?你打仗不是我教的啊?”葛騰滿臉問号看向賀之桓。
聽到這個回答賀之桓心下一涼,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沒了,這可咋整。
她瞪着死水般的雙眼無神地望着葛騰,葛騰輕咳一聲,開口道:“雖說先前不是我教的,但是現在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老頭捋着白胡子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一臉傲嬌樣。
“你會嗎你就教。”賀之桓無語地又拿起書來啃,真就差上牙了,要是吃下去能自動獲取裡面的知識她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
“嘿你個小妮子還不信我。”說完撸撸袖子就上去一把奪走了那本兵書。
于是乎一老一少在這書房裡耗費了整整一個下午,一無所獲。
葛騰稍微比賀之桓好一點,因為他能自動标點,大概是古人自帶的技能吧,于是原本研讀兵書就變成了葛騰讀賀之桓拿着毛筆在書上畫蝌蚪。
一邊站了許久的楊鳴充分發揮自己的特性逐漸讓自己消失在房間裡,成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然後悄悄溜了。
自從賀之桓認定楊鳴就是自己的男寵之後就把西廂房收拾出來給他住了,青燕暗地裡觀察良久,見自家将軍與這個男人舉止親密也覺得自家将軍年紀确實不小,房裡多個男人也是應該的,隻是不能讓旁人知道,以免耽誤了将軍的正緣。
于是青燕便成了首個幫楊鳴做遮掩的人。
待楊鳴回到西廂房看着房間内的布置,心中複雜不已,自己前世都沒有這般待遇,隻能住下人住的耳房,如今卻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
隻不過前世的記憶恍若昨日,隻要停下忙碌便會忍不住想起。
那天陽光刺得眼睛生疼......
賀之桓死了,近百年來唯一的女将軍死了,還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殺死的。
先帝最賞識的奇女子,天生神力,屢建奇功,成為了最年輕的少年将軍,最終卻走上了謀反這條不歸路,草席一裹丢去了那亂葬崗上。
楊鳴握着手中還在滴着血的匕首,頭頂烈日,舉手高喊:“反賊賀之桓已死!還不速速投降!”
賀之桓身着銀甲,頭頂的紅纓被微風吹起,她雙眼怒瞪,不可置信地看着楊鳴,這個與自己一同拼殺八年的兄弟竟然在最後這一刻背叛了自己,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與自己相愛多年的人會以這種方式了結自己的一生。
烈日當空,刺着賀之桓死不瞑目的雙眼,周遭是乒鈴乓啷兵器墜地的聲響,楊鳴眼眸低垂,烈日模糊了腳下和手中鮮紅的血。
随着賀之桓之死,賀家軍大勢已去,紛紛倒戈,面向城門上的帝王俯首跪拜。
這天夜裡狂風大作,窗外的樹影舞動如同鬼魅,楊鳴終于重回暗衛,皇帝李承賞賜楊鳴休息幾日他卻不願,立功第一晚便,他獨自望着空中的圓月,又想起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他是敬佩的,以一個女子的身份走到連皇帝都要敬重三分的地步,必然是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苦。
他曾如此的愛她,甯可抛下皇上交給他的任務,留在将軍府裡一步步成為她的玩物,他以為這就是愛。
值到那天從宮中傳來的密信中得知自己一家十二口人早已慘死在賀之桓手中,他終于醒悟了,這隻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